“没事。”
“对了,您饿吗我去做晚饭。”
“不用,我打算出去走走,在外面吃,你有没有推荐的餐馆和景点”
“我”辛南雨被问住了,因为他根本没有做过整理,脑海里迸出许多答案,一时答不上来。
“你可以试着整理,白天,夜晚,哪些地方值得去,设计几套路线,做成一目了然的攻略图,这样以后客人问起,你随时能发给他们。”
甚至能与别的商户合作,互相引流。
但颜烟没说,因为辛南雨确实太稚嫩了,像个小孩,什么都不懂。
“颜先生,谢谢您教我。”辛南雨很激动,知道颜烟是在给他建议,觉得语言不足以表达感谢,便朝颜烟鞠了两躬。
这两躬阵仗极大,热情洋溢,比白天出来迎接时更饱满。
颜烟不习惯这种热忱,退后几步,“不客气,我先走了。”
“颜先生再见。”
“再见。”
出了民宿,颜烟跟着路牌走,到达公交车站,脚步反常地轻快。
西岛只有一路公交线,两班车环岛行驶,骑电瓶比等公交快得多,所以车站通常无人,如果遇到无人等候的站,为了方便,司机不会停车。
良久,公交到站,颜烟上了车,坐到后排靠窗的位置。
风透过半开的窗,在耳旁喧嚣。
脑海中,辛南雨感激的眼神反复重播,就像捐助后的那排小字,您的善举将拯救一整个家庭,让颜烟浸入一种飘忽的状态。
身体轻盈,像是充满氢气,能顺着窗户飘出去,到最高空。
颜烟把车窗推到底,大片的空气涌进来,他深呼吸,觉得自己和风变成了一体。
如果能飞出去就好了。
颜烟望着窗外想。
车速渐快,带着心跳一起攀升,视野里,路上的夜灯连成线,像条闪烁的光链。
不自觉,颜烟想伸手去触,车速却忽然下降,光链断了,夜灯变回独立的亮点。
公交车到站,前门唰的一声打开,一人上车。
如若一对旧时恋人,曾经在一起生活超过一千天,那当对方靠近时,就算隔着人海,另一方也能立刻锁定对方的身影。
那是一种感知,磁场的吸引,不用看,不用听,只一丝气味足以确定。
“扣费成功。”
语音播报时,颜烟已经知道来人是谁,平淡侧头,望向车门口。
段司宇换了身衣服,黑t牛仔裤,发梢剪到耳上两厘,微卷松散,胸前一条鱼骨项链。
一如旧日,在清大时。
颜烟有一瞬幻视,仿佛回到北城的夏夜,段司宇背着一把吉他,在地铁口等他。
他收到段司宇的消息,匆匆打卡退勤,接通语音,出了公司一路狂奔。
“你在跑这么想我”听筒里,段司宇的声音有种金属冷感。
“没有。”他放缓脚步,抑制住呼吸声。
对面轻笑了一声,很小声,戳穿他的否认,让他无处可遁,贴着手机的那只耳朵因此发烫。
地铁口人来人往,众人低着头,神情疲惫,视线锁在几寸小的屏幕中,赶最后几班地铁。
他们是灰色,白色,单调失焦,因为在颜烟眼中,所有色彩都倾注在一个背影里。
他疾步走近。
段司宇似有所感,转过身,一下抽走颜烟的手机,指尖触到他滚烫的耳尖,“你没有想我”
反问句。
言下之意是“我知道你很想我”。
他的否认是挽尊,段司宇直接拆穿。
狂乱的心跳声充盈双耳。
颜烟改口,“有一点。”
公交车重重一顿,合门起步。
颜烟对焦视线,清楚知道,这里是鹭城,而非北城,不是灯火通明的软件园,而是昏暗的公交车。
而他们,已经分手很久,快要超过一千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