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致紧闭的睫毛颤动,眉心拧着,苍白的脸上流露着不易察觉的张皇。
“小致小致”
模糊的声音逐渐清晰,在耳畔阵阵回响,如同惊雷突破了困住沈致的梦魇,将他从一线天上拉了回来。
沈致睁开眼,是极致的黑,带着漠然万生的凉薄,随后丝丝缕缕的深色从他瞳孔褪去,变成空寂的浅淡。
孟顷言把沈致扶起来,给他倒了杯水。
“谢谢”,沈致声音有些哑,细瘦的手指圈在玻璃杯上显得伶仃。
沈致抿了口水,红肿的额头被温热的指尖轻柔的触碰,沈致往后避了避。
孟顷言自然地收回手,关怀道“小致,你低血糖晕倒了,还有因为作息不规律引起的心悸。”
沈致垂眸,还是一副不理人的样子。
孟顷言无奈叹气,“小致,你要好好吃饭,好好休息。”
半晌,沈致“嗯”了声。
孟顷言笑了下,眼底温柔,轻轻托起沈致的手腕放在自己的膝盖上,“你的手蹭破皮了,消消毒。”
沈致手掌摊开,破损的皮肤夹杂着血水挂在大鱼际上,看起来有些惨不忍睹。
不是很疼。
“不用了”,沈致拒绝道。
孟顷言按住沈致要缩回去的手,“小致,别任性,好吗”
沈致的手顿住,任由孟顷言上药。
“瞅瞅,要不然人家有老婆呢早不涂晚不涂,就得等到人醒了,当着面涂”,阴阳怪气的女声传来,“啧啧,老大你学着点。”
梁慕嘉一脸悲痛,表情夸张“就算你为了沈教授上刀山下火海又怎么样,即便是身受重伤又如何,没让沈教授看到,这不就是做白工吗”
沈致循声望去。
傅仞穿着军绿色的作战服,抱臂逆着光站在门口,狭长的狐狸眼睥睨着屋内温情脉脉的两人,掀起薄唇溢出一声冷笑。
傅仞走到沈致床边微微俯身,高挑的马尾滑落到胸腔,空气中飘扬的青丝晃了下沈致的眼。
沈致的额头被冰凉如玉的手指狠狠碾了下。
沈致眉心敛起,眼底闪过微不可察的痛楚。
“疼吗”傅仞声音放得很轻,犹如情人低语,装似心疼地埋怨道“怎么不好好照顾自己”
沈致挣开傅仞铁钳般辖制的手,抬头撞入傅仞沁血的上挑的眼中,里面翻涌着浓重的墨色。
傅仞轻笑,笑得人耳尖发麻,“是因为要结婚了,乐极生悲么”
“你别这样”,孟顷言伸手挡了下,试图把傅仞同沈致隔开,“过去的已经过去了,到时候还是希望你能祝福我和小致。”
“呵”,傅仞哼笑一声,脸上所有的情绪收敛得干干净净,表情阴沉得可怕。
傅仞侧眸,“我把杨森带回来了,你不去看看他保存的资料有无遗漏吗”
“孟大少爷”,傅仞吐字极为
清晰,每个字都带着对孟顷言的讽刺。
孟顷言唇线拉平,神色凝重,“希望你对小致尊重点。”
傅仞唇色苍白,灼灼如火的玫瑰褪去了他原本的颜色,透白得让人心惊。
傅仞突然笑了起来,笑声共振胸腔,扯得他的气管都呛咳起来。
沈致抬手拉了拉孟顷言的衣袖,等到孟顷言偏头时,沈致松开手,“你去忙吧。”
杨森手里握着的资料很重要,孟顷言没法置之不理,闻言捏了捏沈致的手,叮嘱道“好好休息。”
沈致点点头。
梁慕嘉神色游移,随着孟顷言一块出去,把空间留给了沈致和傅仞。
傅仞阴沉地扫过被关上的门,视线移到沈致身上,阴阳道“看什么看,就这么舍不得”
“要不要我放三挂鞭,送送他啊”傅仞讽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