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存鉴掠过太子殿下玉颜朱唇,不由得心思浮动,意识到后赶紧敛目收拾药箱。
沈致浅粉的指尖落在乌木上,润泽生光,楚存鉴蓦地听到太子殿下启唇轻声道“楚大夫。”
楚存鉴下意识抬头,沈致的声音浅淡,仿佛叙话家常,却给楚存鉴落下重锤,“找到账簿了吗”
后背的冷汗立即蔓延全身,楚存鉴身体僵直,佯装正常回复道“草民,不懂太子殿下的意思。”
太子怎么会知道他为范伯营的账簿而来,兴许是在诈他,可是楚存鉴不敢赌。
五皇子沈昭珩的母妃对他有救命之恩,偷取账簿也是受他们之托。
一个眼盲暴虐的太子,一个温文尔雅亲和五皇子,即便没有救命之恩,楚存鉴都会做出与大多数人的选择。
“账簿不在孤这儿”,沈致直言道。
太子府里的宵小太多,沈致无心去一个一个找,索性开诚布公,让他们早点滚到才是正事,免得扰他清净。
若是楚存鉴有点医德,为他治好病,那再好不过。
楚存鉴提着药箱的手紧了紧,慢慢吐出口浊气,“太子殿下的话,草民真的听不懂。”
沈致忽然觉得没什么意思,虚以逶迤他们嫌自己心机深沉,如实相告他们又不肯信。
沈致挥手,有些不耐烦道“听不懂,就下去罢。”
楚存鉴脚尖踟蹰,扭头对上太子殿下矜贵圣洁的半张脸,仿佛神明降世,这样的人会有恶毒的心肠么
他不确定起来。
“是太子殿下亲自带兵围剿斩杀的范家”不知为什么,楚存鉴还是多问了句,好像得到沈致的否认他就能做出什么决定似的。
沈致兀地勾唇,妖邪鬼魅如同地狱爬上来的修罗,一字一顿击碎楚存鉴的幻想,“是孤亲自带人,看着官兵将范家上下百余人杀戮殆尽的。”
楚存鉴喉头哽住,深深看了眼沈致,没再说什么就离开。
沈致听到脚步声完全消失后,手指揉向额角,每个人都在问他,想要找到范家人还存活的证据。
可是没有,沈致亲眼看着范家老弱妇孺死于刀剑之下,青石板上都蔓延着血迹,血腥气冲鼻得令人作呕,无一活口。
勒紧裤腰带,一户一户,一家一家为边关将士求粮的范伯营,最后的罪名是贪污军饷。
百姓不信,大臣不信,可皇上相信。
那范伯营就是有罪,生生世世也恕不回。
沈致晚上睡在床上,噩梦缠身,他梦到范家人在质问为什么要杀了他们,每个人都追着他,沈致逃脱不能。
他没法回答他们,他解决不了他们的问题,因为就连他也不知道答案。
冰冷的身体突然被拥住,暖意从背后升腾,沈致冻得牙关发颤,即便感官迟钝依旧以最快的速度,拿出短刃向后捅去。
身后的人轻巧扼住他的手腕,将刀刃击落。
“你来干什么”沈致细长的眉拧起,萧朗白日抢夺钟文姝的汤药,他没管,连续几日倒是萧朗沉不住气过来找他。
就是找他的方法有些特别,入夜爬床。
萧朗抿抿唇,不知怎么听多了还是其他,萧朗的怪异的腔调顺耳许多,“承宠要喝避子汤,我喝了很多,可是殿下许久没有召幸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