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安安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甚至都没有怎么思考就答应了。
再然后,顾安安就被连夜送去了德国。
她在德国经历了痛苦的治疗,医生为她进行了非常严格的诊治,但很可惜。那场人为的车祸造成了不可挽回的伤害。医生们已经对她进行了全力救治,她也只是恢复到稍微能感受到腿部的疼痛的程度。别的,就没有了。后半辈子,还是要坐在轮椅上。
在国外,那个奇怪的男人出现的时机并不多。每一次都是意外的到来,悄无声息地离去。
顾安安在疗养院住了很多年,远远不止谢谨行说的三年。
这时间久的,顾安安都已经适应了残废的人生。
她每天由护工推着去疗养院为病患专门打造的公园,去晒晒太阳,给满地走动的鸽子喂食。高兴的时候,还可以亲手种一点花草。这种看似平和的人生抚慰了她的伤害,后来不再想着什么时候趁夜深人静偷偷死去,觉得这样也很好。
谢谨行依旧维持着并不频繁但很规律的探望习惯,仿佛他出现在这,是理所应当的事。
见面的机会多了,哪怕很少有聊。但人还是会被多次见面的表象所蒙蔽,营造出一种彼此很熟的错觉。
顾安安渐渐就不怕他了,人俗了说话也会很随意。她会跟他自言自语很多自己在疗养院的事。会跟他说治病很痛,药很难吃。偶尔心情不错还会调侃他怎么一直都是一个人。
这么大年纪,为什么还没有女朋友。
通常这个时候,谢谨行不说话,就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顾安安大概会在这个时候意识到自己得意忘形,竟然对长辈出言不逊。要不是谢爷爷临去世之前要求他务必照顾自己,他估计早就想甩了自己这个包袱。
再然
后,顾安安就会沉默。
他大多时候不会允许她就这么沉默下去。
不紧不慢地拿出随手买来的东西。要么是好吃的点心,要么是新奇的水果,要么是路边随便扯的花顾安安严重怀疑他就是疗养院园丁蹲了好几天蹲不到的偷花贼,且一开口必阴阳怪气。
她大概是有点贱的,被他阴阳怪气地刺激几句,马上就除了生气,没有自怨自艾了。
谢谨行后来削皮非常熟练了。不知道是不是无数次给顾安安削苹果练就的功夫,他熟练掌握一刀削下完整的皮的技能。他后来每一次给顾安安的水果,都很圆润。
某一天,在一次给她销了一个完美的苹果后,他突然问她“你想结婚吗”
顾安安握着苹果,脸上故作岁月静好的笑容都凝滞了。
她搭在膝盖上的手微微攥紧,干巴巴地笑“小舅舅觉得我这个样子,还能结婚吗”
“为什么不能”
对方似乎不理解她的黯然,平静的语气像是在说一个什么众所周知的事实,“你一直很美。”
第一个梦结束的猝不及防。下一个梦又不给喘息的机会,涌上来。
顾安安难受地在被子里大喘气,额头的发丝湿透了。大概是因为难受,喉咙里发出像濒死的小兽一样干哑的呜咽声。谢谨行扭头看了眼家庭医生。
打了电话发现顾安安不对劲,谢谨行就立马叫了家庭医生过来。今天的他本来是在q大商谈一个专利转让的事,路过京传,就想过来看看。
结果几个电话顾安安都没接,接通了,全在胡言乱语。
他立即推了跟秦嘉树的难得饭局,仓促赶过来。
医生无奈地笑“真的是简单的流感,烧退下去就好了。”
客厅的热水还在烧着,谢谨行亲自给她的脑门上又换了个退烧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