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蛊需要用活人的血滋养才能得以附生。
池雪烬将匣盒上扣着的锁拨开,“咔哒”一声轻响,他依稀开了一条微小的罅隙,阵阵扑鼻的甘美香气让池雪烬心口起伏不定,他缓慢闭上了眼睛,感受着那股越发馥郁浓稠的香味,近在咫尺似的。
倏尔他意识到不对,敏锐立刻睁开了眼睛。
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青年面容清丽,朝他言笑晏晏。
这是一种揪心又奇特的滋味,从郁秋出现在这里的那一刻,池雪烬大抵就知道他心里又再打什么坏主意了。
可能对方也没料想到自己有这样的坏习惯吧,一说谎话时眼睛就只会笔直盯着人看,两颊边的笑意加深变大,不明不白地就携带着一股蠢笨样,生怕自己干坏事的时候不被人知道似的。
“见到我是不是很意外呀”郁秋双手托腮乐不可言地怼在他面前。
池雪烬云淡风轻地一撇头,冷疏的视线只在郁秋那张过分瑰丽的面容上停留一秒便离开,“并不。”
顷刻便又说道“毕竟你这样的人,发生什么都在意料之中。”
话脱口而出,明摆着就像是在故意激怒郁秋一样,可郁秋反倒不管不顾成了主导者一般,笑脸丛生“你就这么想赶我走呀”
语毕郁秋自个没忍住弯腰捧腹发出一声嗤笑,他一边笑一边将身子离得更近,“你倒是能跟我说说吗你这样迫不及待地驱赶我,是为什么吗”
池雪烬淡定的眉心拢起一个微不可察的弧度,转瞬即逝,他没回答,就好像这个问题极其可笑一般。
郁秋眼底略光掠影般晃过一缕暗色,旋即他便笑出声来,将脑袋凑到池雪烬跟前,语气随着一个个吐出的字而变重“还是让我来说吧。”
他最后温香软玉的语气宛若贴在池雪烬耳边说的,又挟着些许放纵和恶意“是因为你、不、敢。”
被搁置一旁的银匣悄无声息地爬出一只通体雪白的虫,体积犹如蚕蛹般蠕动着,在眨眼间又不动了,它周身外开始张吐出洁白的丝,如蛛网般将包裹着自己。
郁秋说“因为你也害怕被辜负,被抛弃,所以你才非得将我留在这里,是不是因为你也不知道外面的世界究竟有多好,有多奇妙,你害怕我见过比你更要好的,自此抛下了你,恐惧自己最终也逃不掉那些可惨的悲剧,是不是”
“啪嗒”一声极不起眼的破裂声响起,那只被白丝包围的蛹出现一道缝隙,一只漂亮绮丽的银蝶从里面钻了出来,翩翩而然地落至神官的肩膀上。
池雪烬冷漠无比地朝郁秋探去,那张脸上满是把握和愚蠢,仿佛自己会如他所愿听从他的话一样,就连血液的气息也因为那股势在必得的情绪而冲击着自己。
可他从未记事起职责便与生俱来,注定他要留在这里,没有人这样教他,可是他仿佛就是为这一方土地而生,生生死死都得守在这里。
他不会因为一个无足轻重的外人而破坏自己的规则。
“而且我告诉你”郁秋珍重无比如同发誓一般说着接下来的话,“我一旦走了,就可能永远不会回来了。”
“我不会再像上次那样再次出现在你面前,所以我只问你一次,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了。”
池雪烬的瞳孔明显地出现一瞬的颤栗,郁秋忽地亲昵地与他额头抵着额头,眼睛睹见落在神官肩上停歇的银蝶,轻佻地伸手去捉,牢牢地笼在手心后又悄然地放出他藏在袖中很久的宝贝。
“被困在这个地方,多没意思啊”
他得意自满地怂恿“怎么样,想不想和我去外面看看”
郁秋说完话敛下浓密的眼睫,扇状的阴翳让他的笑都变得不祥且离奇,他弯起了唇角,心想
这才是对他们的最大报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