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算是祂,怎么可能让死者死而复生。
除非,他压根就没死。
那枚贯穿胸膛的子弹,没能杀了自己
蓝色
方铭脑海中忽然有画面闪过。
蓝色眼瞳
冰冷的蓝色眼瞳,如同纯粹的蓝宝石,自
上而下注视着他。
皮肤苍白,几乎能瞧见流动的静脉,仿若透明
那个人
掩藏深处的回忆如潮水涌入脑内。由于这暴涨的信息,方铭脑子像是被塞满一般,忽地钝痛不已。
他额头青筋暴起,双臂与背部的肌肉也绷紧了,身子沿洗手池往下蹲去。
冰冷的池面抵住额头,在漫长的疼痛后,方铭终于回想起了一些事。
他和那个存在,他和全楚悠的重逢并非是在避难营,而是更早之前。
导致地下龟裂的虫穴,他落入其中。
他受了很重的伤,浑身缠满茧丝,即将成为虫子的下一份食粮。
就在他即将失去意识时,他瞧见了那道身影。
漂亮的、苍白的、近乎神祇的。
那才是,他与全楚悠的重逢,他与祂的第一次见面。
祂救了他。
他不知道祂是用什么方式救他的,但很明显,自那以后,他的自愈能力有了突飞猛进的生长。
他遭遇了许多生死存亡的局面,每每却都是有惊无险。他能活下来,他以为自己是运气好,全然没想到另一层面。
如此强盛的自愈能力,甚至连子弹也打不死。他不是异能者,那么,只会有另一种解释。
他现在还能称之为人类吗。
再看胸前。
方才子弹贯穿的部位已经结痂,像是已经痊愈许久。如果不是伤口周围流了许多血,压根看不出受过重伤。
方铭身体曾经受过伤的部位也同样,分明该留下凹凸不平的疤痕,这会儿却只有浅浅的印子。
他并不经常观察自己的身体,从未注意这点。
大脑的钝痛有所减轻,方铭望向上方。
因许久没使用,天花板很干净,没有冷凝的水珠。
接着他手扶住水池,摇摇晃晃站起了身。
走出客厅,挂钟依然在墙上走。餐桌上摆着他与家人的相片,没有任何变化。
他看了一会儿,又去到父母的房间、老哥的房间,把家中里里外外都转了一遍。
只有他一个人。
从前,他尚且能感受到气息,感受到祂在注视。可这回冷冷清清,已经连什么都感受不到了。
那蓝色的魂火,是祂的弱点。子弹伤不了自己,但方铭不太清楚,这点对祂是否同样如此。
因为,那个存在,将脆弱的部位展露在他面前。
现状是,祂的确消失了。
胸前忽地一阵抽痛,方铭不禁佝偻了背。他捂住胸口往下,缓缓靠去墙边角落。
这一切,是他的选择。
他抹不去对异形的仇恨,又放不下对祂的感情。没有再活下去的意义,所以想要带其一起离开。
如果我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跟现在几乎不像一个人。
脑海内忽然闪过了话。
“你还会要我吗。”
那是梦里,全楚悠对他的问话。
胸口的疼痛愈发明显,方铭逐渐不动了,蜷缩在角落。
那蔓延心中掩不去的情绪,大概是悔意。
他好像,总是做些让自己后悔的事。
折腾到最后,只剩他独自一人。
冰冷的瓷砖滴下了泪,一滴,又一滴。透明的,几乎看不真切。
“对不起。”
这是最后一句,几若未闻。
就这么消散空中,再无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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