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安静下来,没有说话,气氛也不显得尴尬。
黎明之前总是显得格外寒冷,天色也黑得深沉,像浓稠至极的墨,吞掉所有光亮,滴滴嗒嗒地从天上落下来,汇成了游船行驶的这片海域。
“你身上有好多秘密,奏。”降谷零道,“你好像笃定一定会发生什么事我总是不知道你到底在想什么。”
也许是渠道的原因,他也没打算深究。
“你希望我对你毫无保留吗”江奏反问,“但这是相互的,如果你对我可以,我也可以。”
她并非是在开玩笑。
单靠一个人干掉组织基本上是做不到的,因为组织不仅仅是一群人,但是已经根深蒂固、融化在普通人群中的毒瘤,想要祓除,非得依靠国家力量,而她对此恰恰毫无兴趣。
如果降谷零愿意付出同等的坦诚,那么她也不是不可以考虑打破原先不和其他人结盟的固有观念,如果对方做不到,只希望她尽可能展现诚意、付出情报,那她绝对能做到袖手旁观,毕竟天然的立场不同,没必要非得双手线上情报剖析自己去祈求他的信任。
降谷零浮于表面的笑意凝固在脸上。
现在的他或许能做到,但他不能替将来的自己做保证。
将来的事情谁都说不清楚。
“我”
他刚要开口,船体忽然大幅度地倾斜了一下。
短发女人身体向他倒过来,眼看就要摔倒在地,降谷零伸手想去扶,对方的身体和地面成45度夹角后,很快又顺着船体恢复,像个不倒翁一样站回了原样。
“”
虽然早就知道了这家伙动不动就爱炸牛顿棺材,不过真的看到的时候还是没那么容易习惯。
等回过神,他才想起,“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海面上漆黑一片,只有全身周围的水波剧烈的浮动着。
“大概是触礁了。”
“怎么可能触礁”降谷零抓着围栏往下看,只觉得匪夷所思,“这又不是初航。”
这条航线不知道开过了多少次,早已排除掉了危险,又不是冬天有冰,船长也不是新人,甚至是上过朝日新闻的老船长,还有过一段长达几分钟的专门采访一个几十年的老手怎么可能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他心里浮起了强烈的不安感,于匆忙间看了寒河江奏一眼,见她的脸上仍然平静,似乎早就知道会发生什么。
船上的异动显然已经惊到了其他人,夹板上陆陆续续有人走出来。很快船上的喇叭打开,里面响起船长的声音。
“请大家不要惊慌,刚才只是发生了一个小小意外,对行船没有任何影响,请大家回到舱内好好休息,享受美好的行程”
有不少人接受了这个解释,过了一会儿,纷纷离开甲板,回到舱内。
那种不安的感觉却仍然没有从心里褪去,降谷零闭上眼睛感觉了一会儿,“船是不是有一点倾斜了”
船在海上行驶本身就有波折,不可能如履平地,但他隐约觉得船体比之先前,似乎正在往侧方下沉。
他稳住身体,和寒河江奏一起去查看底部船舱,换做白天,这里还有人守着不让进,但是现在也许是值班的人懈怠疏忽,两人一路都很畅通,没有受到任何阻碍。
糟糕的是,船舱果然已经开始漏水了。
“按这个速度要不了多久,整艘船都会沉掉”降谷零眼神凌厉起来,“必须要尽快通知其他人离开”
他没有说再去找船长,以船长的资历不会不明白刚才的意外会导致什么结果,但他选择说出那样的话就意味着他有意隐瞒这件事
这不是意外,而是彻头彻尾的一场人祸。
游船的喇叭再次响起,刺耳的警报声盘旋在船体上方,已经陷入梦乡的游客们从梦中惊醒,听到警告的广播之后慌忙从船舱里走出来,乌泱泱地乱成一团。
“大家不要着急”伊达航凭借着高大的身材主持局面,“现在还有足够的时间几个小时已经完全够所有人坐救生艇到达安全区域,请大家不要紧张保持有序,避免拥挤踩踏到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