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乐师一脸为难之色,“可陛下要御驾亲征也等不及再听仆等奏乐。”
皇帝被他这话说住,从洛阳来长安,快马赶来,少说也得日,皇帝又要御驾亲征,时间上相撞,确实听不了。
苻琰淡声道,“今晨有突厥信报送到,突厥人暂时未有动向,边境是安全的。”
他一顿,道,“陛下,右仆射想见您。”
先前说要御驾亲征是皇帝自己当时拍定,也没细究过其中利害,这两日大臣们的上疏他也听了,也看了,不无道理,不过他这人是头僵驴,越僵持,他越下不了台,他也知太子是给他台阶下,若再不下,真要去打仗,这路上舟车劳顿,也看不了乐舞,就为了给崔明秀争妃位,他要吃这么多苦头,他人前不服老,可人后也不得不承认自己老了,真要亲临战场,也怕危及自身,况且崔明秀虽年轻动人,但她不通音律,与他做不成知己,他现下心头对崔明秀的热劲已不及先前了,胸中也只剩怜意,明年给她个婕妤就行了,妃位她还是太年轻,着实不堪配。
皇帝黑着老脸让右仆射进来。
右仆射跪了两天,进来走路都打摆,还要给皇帝磕头,也是老臣了,这些年君臣一路过来,皇帝看他一脸沧桑,也没了斥责之心,着人赐坐。
右仆射坐下以后,咳了一声,道,“微臣知陛下有亲征的决心,微臣等劝阻不了,但请陛下听微臣一言,而今突厥不急着进犯边境,我们也不能立即出兵先攻,若想让突厥不再对大梁边境虎视眈眈,得先让他们自乱阵脚。”
皇帝深以为然,问他,“爱卿有何见解”
“突厥人性鲁直粗笨,且不善谋略,突厥各部首领众多,其中犹以思摩可汗为尊,但突厥各部落分散,若遣一巧言善辩之人出使突厥,必能从内部瓦解突厥,届时朝中再遣良将出征,轻易就能击溃突厥,陛下也不必冒险出征了,”右仆射道。
皇帝大喜,“爱卿既说出此话,心中必有合适的外使人选,爱卿且说来与朕。”
右仆射一笑,“礼部侍郎张元义有一张巧嘴,亦有一双看透人心的慧眼,他在朝中
左右逢源、长袖善舞,这次他也支持陛下出征,微臣想,他定有报效大梁之心,不如派遣他去突厥。”
皇帝嗯声,“这次朕要出征,也只有张爱卿全力支持朕,张爱卿素来会说话,入突厥很合适。”
皇帝说着,便叫中官伺候笔墨,拟旨出来,传发下去。
张侍郎人在家中做,祸从天上降,皇帝下旨让他出使突厥,他想进宫求情都不能,当日就被遣送出了长安,南下入突厥。
紫宸殿内,右仆射两眼笑的冒光,连日来的疲惫一扫而空,又说,“陛下之前就想去东都洛阳过人日,眼下朝中事务清闲,又临近元宵佳节,不如去洛阳散散心。”
这话正说到皇帝的心坎上,“朕是想去洛阳,正好能听一听当地的乐曲,上回贵妃说想去,被太子拦下,这回太子总不会再拦阻”
苻琰适时恭敬道,“阿耶近来烦忧,去洛阳松解是好事,儿岂会再拦,上次既是王贵妃想去,阿耶这次也带着王贵妃一同去吧,王贵妃通音律,也能和阿耶一起探讨。”
皇帝很满意,点头道,“说的是,贵妃与朕是乐曲上的知交,她若不去,朕倒觉得无聊,不过皇后留下,这前朝后宫都得有人管束,前朝有你朕很放心,后宫有皇后,朕也能高枕无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