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出来算早,在西市买了不少年货,想到自己的纸笔也不够用了,便上书斋去买纸笔,正遇上了郭守山。
崔仲邕想躲已来不及,便只得在书斋里与之寒暄,不外是郭守山去找过他几回,但没想到他搬走了,崔仲邕对他有提防心,只扯了个谎,说身上钱银不够,搬去更便宜的地方了,郭守山要去他家中,他又说家中简陋,不便待客。
郭守山也知他贫寒,便没强求,只与他说了近来在东宫发生的事,什么太子和陆六娘成婚那晚,皇后突然认了陆六娘为义女,太子与陆六娘的婚约也就只能取消了,陆六娘现在被封为县主,也是一时风光无两,而太子那晚还被不明就里的皇帝打了一顿。
崔仲邕试探着问他,“舍妹在东宫还好么”
郭守山道,“近来倒不曾见过崔掌书,她为太子殿下宠幸,我们这些食客也不常能看见。”
他看起来不知崔姣已离宫,很显然崔姣离宫是件小事,离宫是对的,太子眼里,她是侍妾之流,可以随意处置打发,她活不活、死不死、走不走、留不留,大概太子都不屑一顾。
崔仲邕推脱还有事,便与郭守山告辞,郭守山道,“仲邕兄,离春闱只剩两个月,你我需得加紧研究
科题。”
崔仲邕露一丝落寞,道33,“我手中已无多余银钱,也见不着舍妹,待余钱用完,可能就回清河了。”
意思是可能无法参加春闱。
郭守山对他报以同情,可也没有给予钱财相助,只是安慰了几句,便自买了书册纸笔离开。
崔仲邕待他走后,才也买了纸笔,付账时,却见柜台上摆着一张纸,上面是他的笔迹,他看了一眼,掌柜问他,“夫子认不认得这是谁的字,落在我们书斋里了。”
崔仲邕不设防道,“这是我的,恐是来买东西时落下的。”
遂将纸张收好,付了钱,带着自己买的一堆年货回永和坊。
出了东宫,崔姣在自己的小院里常睡到日上三竿起,洗漱后自己去厨下觅食,她阿兄都把朝食备好了,她端着巨胜奴和醍醐和两大碗馎饦放到厨下的小桌子上,蹲在桌前啃巨胜奴,都说君子远庖厨,但她阿兄的厨艺却极精湛,他们也不是富户,家中没有仆婢伺候,从前在清河,爷娘不在了,他们兄妹轮着做饭,若阿兄真的君子远庖厨,他们兄妹得饿死。
外面院门有响动,崔姣赶紧探头出去,只见崔仲邕提着一堆东西进来,她忙上前帮着卸下,随后兄妹进厨房用朝食。
崔仲邕说起了陆如意,“那位六娘子没做成太子妃,现在成了皇后的义女。”
崔姣愣了愣,想到自己看着苻琰的迎亲队从陆府一路回东宫,东市那么多百姓都看见了,怎么会没成太子妃呢
但也与她无关,她现在是民女,与这些贵人也不再会有联络了。
崔姣吹了吹正热的馎饦,咕一口汤,鲜美爽口,还是清河的口味。
崔仲邕见她吃的嘴角都是油渍,随手拿桌上的布帕往她嘴边擦,笑着说她还像小时候一样,吃东西呼啦啦一下,弄得满脸都是。
崔姣皱皱鼻尖,正欲反驳。
屋门骤然被踢开,苻琰立在门前,犹如一座煞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