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再犹豫,转到书桌前,提笔挥就一篇杂文,附上一首诗赋,末尾附上自己的名姓,卷好交给了崔姣。
崔姣让他安心等消息,便离去了。
冬狩的前一日,崔姣月事还没走完,苻琰派人接她回的新居,当天晚上,她带着行卷去找陆如意,短短几日没见,她反倒脸色红润,像是长了点肉,精神也好很多。
她大大方方道,“六娘子,妾之前同您说过,妾有一阿兄生死不明,近日才与他有了联系,没想到他已过秋闱,想参加春闱,但手中的行卷迟迟投不出去,妾想到了六娘子的父亲,便厚脸皮把行卷带来了。”
陆如意有点吃惊,但也为她高兴,“原来你兄长不仅安然无恙,还成了举子,这真是幸事,等你出去了,与那位郎君成家,又有兄长护佑,多好。”
崔姣腼腆一笑,陆如意以为的那个情郎和崔仲邕是一个人,本来她也没想跟她撒谎,可也是骗到现在了,只能硬着头皮道,“太子殿下和六娘子必也能成为一对令人羡慕的伉俪。”
陆如意苦笑,她也不盼着和太子伉俪情深了。
她接过了行卷,“我会交给我阿耶,你快回去睡吧。”
崔姣便退走。
陆如意待她走了以后,未免好奇,打开了行卷一观,先看的杂文,那些字句极有考究,多出自经传书文里,可见其数年寒窗苦读,最后看到那首诗赋不觉
跟着念,念到其中一句。
“事忌他非,道身自乐1。槛花笼鹤2,不坠凌云。”
不觉怔神,未几才看到行卷最末处的名字上,崔仲邕,和崔姣一样姓崔。
陆如意卷好行卷,让婢女收起来,冬狩时她父亲也会去,到时可以给他。
婢女服侍她睡下,躺倒时脑海里还有那行字,究竟什么样的人,才能写出这样矛盾又贴现的词句来。
冬狩这日所有人都起早了,苻琰坐轺车先行,崔姣跟着陆如意上了缀有绢花珠玉的犊车随其后,两人都是第一次参加冬狩,上车以后,悄悄挑开窗帘一角朝外看,只见仆役中有人执檛打旗,前方的各府率手中有牵着猎犬的,也有驱赶着猎豹的,有人的肩头站着鹰鹘,它们目光炯炯的看向四周,眼神凶戾,一看就是狩猎能手。
陆如意问崔姣,“冬狩时,你骑的是那匹马”
崔姣在队伍里看了看,见那匹毛色黄白相间的马翻羽被人牵在犊车后面,指了指它道,“就它了。”
陆如意顺着她指的方向看,那匹马又矮又小,毛色也不纯,看起来不大威武,大梁的贵族出行,都喜骑纯色高头大马,显得威风凌凌,崔姣这马容易惹笑人。
陆如意不客气的笑了。
崔姣懊恼道,“六娘子别笑,这马跑的可快了,妾当初就骑着它打马球,把襄王殿下都给比下去了。”
襄王败在她一个小娘子手里,这事传遍了长安,成了不少人茶余饭后的笑料,陆如意当然听过。
只是没想到她骑着这样一匹马打赢了襄王,倒显得襄王更无用了。
崔姣看她笑不止,就更气苻琰了,都怪他,又不用再打马球了,非要她骑翻羽,到时候她骑着翻羽上场,连弓箭都没学会,要她打猎,得被人笑死。
尤其她远远看见裴缨寿骑着马行在队伍中,她的马毛色纯黑,穿的一身玄赤劲装,头发高束,背上还背着弓箭,英气勃勃的很。
心里更不平衡了。
崔姣这一路直把苻琰给里里外外骂了数遍,也不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