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猜测一出,崔姣登时生出逃心,但典仓丞在她身旁,她想逃也逃不掉,只能安慰自己,没准是她想太多呢。
“如仓丞所说,殿下也得参场了”
典仓丞回她,“某等不敢妄议上意。”
崔姣便知从他口中打探不到什么,与其自己胡思乱想,不如她主动去问明。
当晚陪侍时,崔姣趁着苻琰吃茶的功夫,娇怯怯询问他,“妾今日听典仓丞说,一个月后有场马球赛,殿下身上有伤,是不是不用上场了”
苻琰一脸似笑非笑,“你说呢”
崔姣结巴起来,“殿下是说、是说”
“你替孤上场,”苻琰说出了她卡在嗓子眼里的话。
崔姣颤颤巍巍拉住他的衣袖,含泪道,“妾怕。”
她是真怕,且不说一个月下来能不能学会马球,就算学会了,在那种场合,她一个女郎去和众多郎君打马球,哪里合规矩了,到时圣上发怒,掉脑袋的是她,他能有什么事。
他果然是个歹毒刁钻的人,她这般献媚示好,他竟狠心至此,但凡她有自保的能耐,必然要与他泾渭自明。
苻琰面无表情,“原来为了孤会好好学马球这句话是骗孤的。”
崔姣越发觉得气,可不能叫他看出来,揪紧了那截衣袖,落两滴泪顺着光滑雪白的面颊滚落,哀哀道,“妾愿为殿下赴死,只求殿下能在妾死后,还会记得妾。”
苻琰抿紧唇,半道救下人后,他一直怀疑她是奸细,撒娇痴语只是迷惑他的手段,他找张元义问过话,张家与崔家过去确实曾有一桩姻亲未结,张大郎是两个月前没的,张元义遣人去了清河,要崔氏嫁女儿,崔氏便送了长房嫡次女崔七娘来长安,据张元义所说,崔七娘路上遇到水寇,人死了,这么巧竟跟他儿子成就冥婚。
和崔姣的话能对上,崔姣也说了自己被崔氏长房认回做了崔七娘,替长房嫡女来长安送死。
张元义还去认了他带回来的被水寇杀死的尸首,里面有他府上的室老,至少崔姣没说谎话。
今日崔姣背着他寄出了家信,信中跟她的兄长报平安,希望以后能在长安与兄长相会,只是一般兄妹家常。
她只是个误入长安,将他视作天地的小娘子。
苻琰看着那两滴泪沿着下巴掉下来,流过颈,颈上那圈印子淡了许多,这么细的脖颈,他一只手就能捏断。
“你的生死由孤定,输了,孤会杀了你。”
崔姣一瑟缩,手下意识松掉那截衣袖。
苻琰注视着被她放开的衣袖,蓦地转过了脸,片时,一只柔荑怯生生的又捏住了他的衣角,“妾一定为殿下赢下马球赛。”
苻琰一怔,倏然恢复冷漠。
崔姣既在苻琰面前放下了话,便只能硬着头皮去学,教她的是宫中五坊使1的女官,脾性很好,人极耐心,崔姣本就不是笨人,在她的点拨下,只用了几日就可驾着马轻松在场中奔骑。
骑马学会后,苻琰另派人教她打马球,她会蹴鞠,马球怎么打的,看几场下来也大概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