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鸿才尴尬地闭了嘴,不敢插话。
“后来,师娘特意去找了朋友,学了几道合适的药膳,每日变着花样给软软做好吃的,他那时胃口小,就少食多餐,一点一点总算给养出了点肉。”
说话间来到了二进院,院中有一道水渠,渠中有鱼。
沈应舟指着水渠里的鱼说“从前这里养的是锦鲤,软软七岁那年扑腾下了水,说要抓鱼做鱼肉粥喝,后来这渠里就改成养鲫鱼或者鲤鱼,师父还给软软做了个小鱼竿,让他钓鱼玩。”
“面对脆弱的文物师父总是手到擒来,可在木工这方面,师父着实没有什么天赋,削个鱼竿把自己手划了好几道,伤口不深但软软还是心疼地眼睛都红了,捧着师父的手小心地吹,后来,师父把这事挂在了嘴边,还找木器组的同事请教,给软软做了个秋千就是右边这个,”沈应舟看向那个有些年头地秋千,露出了一个浅淡的笑意,“软软一直很珍惜。”
沈应舟声音轻缓,语气温柔,可这样的语气却让尹家三人额上冒汗,心里越发地不安起来。
但他们不敢插话,只能安静地听着。
“秋千旁边的房间就是软软的卧室,自从他来到这个家,这间房就属于他了,没有他的允许,任何人不会擅自进入,不过他房里的一切都是师父师娘专门为他准备的。
“他喜欢狭小的空间,这让他有安全感,师父师娘就给他定制了一张拔步床,他皮肤敏感,所以床上用品都是师娘亲自做的,夏天铺香云纱,冬天盖漳绒。”
“前厅廊柱上的刻痕是我们的身高,我们家一共有三个小孩,在软软来家里之前,那根柱子上只有阿柘的身高,我不愿意刻,只用尺子量,可软软来了后,我们三人的身高就都在这个廊柱上了。中间的那个就是软软的,最底下那条是他来家里第一天刻下的,那时候的他,比阿柘大一岁,却矮了半个头。”
沈应舟的手抚过廊柱上的刻痕,眼神格外温柔。
“阿柘和软软的年纪相仿,那时一个三岁一个四岁,正常来说总会发生些争吵,可事实上,他们几乎没吵过架,甚至抢着照顾对方,一个是觉得师父师娘给了自己一个家,年纪又大上大一岁,有义务照顾好师父师娘的孩子,另一个觉得自己是大师兄,当然要照顾这个吃了许多苦的小师弟。而且师父师娘在决定去接软软前,还特意找我和阿柘聊了天。”
“师父从前有和我们说过软软的故事,那晚,他告诉我们那个努力靠自己养活自己和母亲的小孩失去了唯一的亲人,所以他们想要收养他。而在做这件事之前,他们需要征得我们的同意。”
“对于这件事,阿柘只问了一个问题,他问你们还会和从前一样爱我,对吗师父师娘说爱是无限的,不会因为多一个
人就分去我们对你的爱,有限的是时间和精力,也许因为要照顾他会让我们有时候忽略了你,那时可以请你提醒下我们吗我们想努力做一对优秀的父母,但需要你的帮忙。”
“阿柘很开心,不但答应会帮助师父师娘做一对优秀的父母,还说自己也要努力做个优秀的大师兄,帮着爸爸妈妈一起照顾这个新来的弟弟。”
“事实证明,他们都做到了,可是”沈应舟转头看向尹鸿才,眼中的温柔褪去,神色显而易见地冷了下来,“尹总,同样是三个孩子,怎么我们家苏方到了尹家,就被这样欺负了呢”
尹鸿才擦了擦额上的汗“沈总,这都怪我们把小溪给宠坏了,以至于他现在犯下大错,我们保证,绝对会遵从法律的判决,让他好好接受教育,一定”
“尹总,您的意思是孩子不能宠着那可不好意思了,我们家孩子从小就被一院上下宠坏了,无论什么都要最好的,别人的东西,他不稀罕,包括”沈应舟的目光冷冷扫过尹家三人,“你们这种虚伪的亲情。”
这话说的直白,以至于尹鸿才连表面上虚假的笑意都难以维持,最终变得要笑不笑,整张脸像是扭曲了一样。
“沈总,不管之前发生过什么,我们都是苏方的亲生父母,您只是苏方的师兄,还是不要插手我们的家事了吧”
郑婉有些担心地扯了扯尹鸿才的衣袖,却被尹鸿才挥手甩开。
现在最重要的是让苏方回家,沈应舟发火无非是为苏方出气,只要苏方回家,沈应舟自然没了脾气。
沈应舟微微眯起眼,目光锐利地仿佛把尹鸿才看透了一般,直看得他止不住地微微发颤,才慢悠悠地说“我不插手你们的家事,而你们,恐怕也没时间处理这家事了。”
尹鸿才觉得沈应舟话里有话,还没想出个结果,就听门铃响了。
“出去吧,有人在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