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朝”
他茫然地喊了一句,却见陆行朝已经开了后备箱,将带来的行李拿了下来。瞧见谢迟的反应,他抬了抬眼皮,不带感情地说“进屋。”
谢迟只好关上门,又将戴着的帽子压了压。
这边是陆行朝对外名义上的居住地,盯着想搞个大爆料的狗仔不少。虽然物业对这块管理的不错,但他还是得小心注意。
他两三步跟上,从陆行朝手里取走了箱子。
这次陆行朝没有再说什么,只微微斜了他一眼,任谢迟垂眼跟在了自己身后,一前一后地进了电梯上楼。
这边要比谢迟那里好得多。
虽然陆行朝已经有接近两个月没有来过这套房子,但房子里却一直有请固定的保洁过来打扫卫生。
相比之下,显然要比谢迟那里省心多了。
陆行朝一言不发地进了屋,将身上的大衣脱下,挂在了门口的衣架上。
谢迟看见他从容换衣的样子,知道他今晚大概是要准备在这边歇息了,抿抿唇,将手里的行李箱推到角落,低声说“那你好好休息吧,我就先回去了。”
他解扣子的动作一顿。
谢迟垂了眼,捏住口罩上的上沿,微微提了一提,低头朝屋外走去。当他把手搭在拉手上的时候,身后却忽然传来了陆行朝发沉的声音。
“我说让你走了么”
谢迟顿时一怔,下意识扭头望去。
而此时,陆行朝也在看他。
从方才见面后便一直闷着没发出来的火气,在此时终于彻底抵达了顶峰。他冷眼看着愣愣站在原地、仿佛还没搞明白发生了什么的人,心中的那股烦躁顿时再次涌现了上来。
杜南明那伙子人,说好听点叫富家子弟。往难听里了说,就是一群只会吃喝玩乐、不学无术的纨绔二代,还各个生冷不忌。
他不知道说了多少回让谢迟远离这帮家伙。
结果,谢迟倒好。不仅没把他的那些话听进去半分,反而跟那群人打得火热,还
回想起方才停车场中的那一幕。
他微沉了脸,将解下的外套重重丢到了沙发上“想出去躺大街上睡觉就去,最后别又怨是我赖的。”
谢迟僵了僵,收回了准备开门的手。
他其实已经快要站不住了,全靠着仅存的意志力和自伤才勉强没在陆行朝面前失态。如果就这么出去,说不定还真的会昏倒在大街上。
迟疑片刻。
他顺从地锁上了门,说“那我去睡客房。”
陆行朝不置可否。
修长手指捏着被灯光映得泛黄的纸页,他将余光瞟向谢迟的背影,心思却根本放不到眼前。
他不由微微拧紧了眉。
等到谢迟快走到房门前了,忽然冷硬地冒出一句“去把你身上的酒味冲冲。”
谢迟一瞬间凝住了脚步。
他忍着想回头的欲望,指尖发抖,垂眼低低说了声“行”。
而后扭头转身,朝着另一端的房间走去。
他其实不常来这边。
这里毕竟是陆行朝名义上的私邸,他跟着出入倒也罢了,住在里面,就很容易便会被人察觉端倪。
他们的这段恋情陆行朝不想公开,他自然也不可能违抗陆行朝的意思。能做的只有顺着对方的想法,等待着不知道何时能和别人笑着提起这段感情的那一天。
虽然
那一天他应该是没办法等到了。
谢迟从衣柜里找了套没拆封的睡衣,拿着去了浴室,放了一缸热水出来。他有点怕自己醉倒在淋浴间里,到时候陆行朝又要被自己惹怒。
他实在是筋疲力竭了。
就像是一个在沙漠中摇摇欲坠的、几乎快要被压垮的骆驼,疲惫地走在没有人的荒凉戈壁上,只需要再加一把外力轻轻一推,便会再也控制不住地轰然倒下。
湖光粼粼。
玻璃窗外落了些薄雪,被热气呵得湿透。
在等待的时候,谢迟几乎快要睡着了。
他昏昏欲睡地望着窗外那一片静谧安详的冬夜湖景,将衣服一件件解开,整个人钻进水里,忽然间想起了自己和陆行朝告白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