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危顶着这威严,上前朝着坐姿如山般沉稳的周宗主一拜“见过宗主。”
周宗主暼了眼他行礼,讥讽道“不敢,你这一拜我恐会让折寿。”
伏危挺腰跪下,依旧拱着双手“是在下冒犯了宗主,冒犯了仙逝的郡公。”
周宗主既然能坐到一宗之主的位置,自是个厉害的角色。
他的那些算计,现在恐怕已然全被看穿了。
“敢算计我,算计老太爷,看不出来呀,你年纪轻轻,却胆大如此。”
周宗主不怒反笑,但也明显让人听得出来他的不悦。
周知县走到伏危身旁,拱手低头道“此事孩儿也是默认的,伏危有错,我也有错,孩儿愿与伏危一同受罚。”
周宗主听到这称呼,指腹摩挲着指中黑玉扳指。
不论是伏先生,还是伏郎君,这两个称呼都显得疏离。但直呼其名却是在告诉他,这人他是保定了。
周宗主听出这层意思,似笑非笑道“你们主仆倒是有情有义。”
见二人皆低眉不语,略一摇头,半晌过后敛去脸上其他神色,板正了脸“此事过后再清,先就事论事。”
引蛇出洞一计,虽未明说是伏危主谋,但从看到被带回来的“武校尉”,周宗主便什么都明白了过来。
什么老太爷不相信挪用军饷,多年来暗中差人调查有了证据,什么永安茶楼遇险,受伤或许都是假的。
真的,估计就只有今晚发生的事,死伤的人,还有挪用军饷被冤的事。
反应过来之时着实恼怒,可在等着伏危来的时候,却又不得不佩服这年轻人的心机城府。
不过是二十来岁的年纪,竟能如此沉稳算计。
每一步看似都有瑕疵,都随时有可能被拆穿,可他的算计不在缜密,而在于揣摩人心。
例如他只要一查就知道老太爷有没有调查过二郎的事,但伏危却用永安楼神秘人与刺杀,二郎受伤的事,转移了他的重点。
同时这故弄玄虚与苦肉计,也让他确信挪用军饷一案有疑,在这情况下,老太爷是否真的调查过已然
不重要。
陷害二郎的人或许会怀疑“武校尉”的身份,但由于他相信了,且同意了二郎留在豫章,再调派心腹让他差遣,那人自然也会急了。
一急就容易做出错的判断。
周宗主问“永安楼的杀手是什么情况,是你们安排的,还是旁人做的”
永安楼杀手确实是死了人的,像演,却不是演的。
即便是苦肉计,二郎也不可能闹出人命。
伏危应道“是霍敏之要杀在下,他先前就有买凶断在下双腿的事在,加上此人锱铢必较,早在先郡公的后事上,在下与霍太守见面被霍敏之遇见,他心中会嫉妒生恨,再者在下有意激怒他,他必然恼羞成怒买凶杀在下。”
“可大人到底是朝廷命官,也是周家人,他不敢与周家作对,所以在下与大人便给了他一个机会。”
伏危把自己所做之事的徐徐道来,除却怀疑的对象外,并未过多欺瞒。
周宗主再次听到他算计众人,就是他也在这年轻人的鼓掌之间,眉心紧蹙。
谁曾想,他五十来岁的年纪,竟然被这么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给算计了
此子比起他父亲伏隽还要出色几分。
霍善荣大概也知道自己养的是怎么样的一个厉害角色,所以才丝毫不顾及二十年的父亲感情,欲亲手把自己培养得出类拔萃的养子给铲除了。
“可我听说黑衣人被擒之时,纷纷自刎,宁死不屈,又怎会把主子供出来,有活口又有何用”
沉默许久的周知县开了口“被擒自刎,要么是重金聘来的杀手,要么是大世家培养的死士,在豫章,大世家除了周家独大,没旁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