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思索着,忽然有嘈杂的声音传来,因是陌生的地方,洛主簿即便睡得沉,依旧很快就清醒了过来。
半坐起来时候,发现另一床坐着个人影,他缩着脖子打了个哈欠,疑惑道“这周府是怎么回事,这么晚了,吵什么”
伏危站起,拿过床尾的外衫套上,沉吟道“应是周老太爷仙去了。”
洛主簿一惊,蓦然掀开被衾坐了起来,拉来盖在被衾上外衫,匆匆套了起来。
等提着油灯出到院子外头的时候,周知县和妻儿也已经出来了。
周知县面色沉重朝他们点了头,吩咐“你们俩跟着我过去。”
说罢,步履急切地朝着前边的院子走去。
前边院子已经聚集了很多人,在院门便遇上了周家宗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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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家宗主,也就是周知县父亲。
周知县十来岁,宗主应当也五十到六十岁之间,可却不见老态但依旧健朗如四十来岁。
周知县与周宗主有几分想象,
周家宗主身形也是很高大,也是浓眉大眼,轮廓刚毅。
周知县一声“父亲”,周知县朝着他点了点头,叹息道“你祖父这些天日日念叨着你,一直等着看你一眼才走。”
说罢,目光一移,多瞧了眼儿子身旁的孙子,随之才收回目光朝院子里大步迈去。
老太爷已是八十六高寿,寿终仙去是喜丧,但还是哭声一片,有真心实意,也有虚情假意的。
入了内院,周知县吩咐伏危和洛主簿在院子候着,随之进了屋中。
纷纷看过仙去的老太爷后,还需得回去换孝衣。
周知县让妻儿先行回去换衣服,待嫡庶长幼在老太爷榻前磕了个头后,才回去。
出了院子,前边巷子停驻了一个约莫二十七八的年轻男子,正负手在后,望着迎面走来的周知县。
周知县看到年轻男子,脚步微顿,但还是继续上前,
“四年不见,二哥怎么一点都没变”
周知县因祖父仙去,脸色黯然,对上面前的人,面色也寡然“四弟也似乎一如既往。”
被唤做四弟的年轻男子笑了笑,似乎半点也不为祖父仙去而悲伤。
看了眼周知县身后的伏危,好奇道“听说你聘了个被赦的罪臣之后为幕僚,好像还是武陵中颇具盛名的霍公子,不对,现在喊伏公子才对。”
伏危颔首“在下伏危见过周少宗主。”
周少宗主一笑“以前常常能听别人夸赞你能干的话,还在想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人能担得起那般多的美名。现在一见,果然是芝兰玉树,相貌不凡,要是没有身世变故,估计也不会屈身做小小幕僚。”
“我也是个惜才的人,你若是愿,就不要再回玉县了,留在豫章给我办事。”
说到最后,好似忽然反应过来一般,装模作样的长“啊”了一声,看向周知县“我忽然忘了,这是二哥的人,抱歉,我应该得先问一问二哥肯不肯放人才算礼貌。”
笑意更浓“不知二哥可愿放人”
俨然笑里藏刀。
周知县道“人各有志,他想留,我也强迫不了他走。”
伏危低头,语声徐缓“大人与在下有知遇之恩,大人在何处,在下便在何处。”
周少宗主“啧啧”一笑“二哥有此人,倒是好福气。”
说罢,一叹“既不愿,那我也不强留,都先去换孝服,晚上二哥还要与我一块守灵呢。”
说罢,负手在后,抬头离去。
一离去,背对身后的人,脸色变得轻蔑。
伏危看了眼周少宗主的背影,复而看了眼周知县,垂下眼帘思索。
曾听闻周家有一庶子,派兵列阵精通,武艺十八般。
这庶子,怕不是周知县
庶子出色,压过嫡子数筹,又比嫡子年长,旁人只知周家庶子而不知嫡子。
如此,周家主母与嫡子焉有不把庶子当眼中钉而除之后快的道理
诬陷一事,或许就是这笑面虎少宗主的手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