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清时这才分给乐棋一个眼神,凉凉的如剔透的玻璃珠。
少年下颌微挑,纤长的睫毛却低低地垂着,用很轻慢的眼神在对方脸上轻扫而过,声音上扬如逗猫棒上的羽毛“那我先谢谢弟弟帮我提东西了。”
乐棋一愣,随即笑容有些僵硬。
提东西这个没文化的乡巴佬在说什么
乐清时这个莽撞粗鲁的蠢货不应该被他那番话气得理智全无,像个泼妇一样的冲上来骂他吗,怎么一下子变得这么
乐棋不知如何形容这种感觉,对方看向自己的眼神,就好像是看着一个提鞋小厮一般,懒洋洋的,却又让人不敢反抗。
被乐清时这么一搭腔,倒显得自己像上赶着当奴才了似的
乐画不乐意了,尖声“你自己没长手,凭什么让我哥帮你拿东西”
一时间,餐桌上的气氛都僵住了,一旁静立的佣人们更是大气也不敢喘。
乐家这位小公主被宠坏了,脾气不是一般的骄纵。她要是作起来,就连乐康也是头疼的。
面对少女咄咄逼人的语气,乐清时非但不窘迫,反而慢条斯理地往嘴里送了一勺粘稠热乎的米汤。
少年坐得很端正,脊背如松竹般挺直,微微凸起的腕骨在灯光下如莹润的白玉,优雅闲适的动作连带着他手中朴素的陶瓷勺子都显得矜贵了起来。
那姿态,就算跟人说他是在喝珍贵醇香的琼浆玉露也有人会相信。
乐画无端就气短了半截。
乐清时咽下口中的食物,才缓缓撩起眼皮,看向一脸怒容的妹妹,吐字清晰道“第一,我也是你的哥哥。”
“第二,你在用什么身份跟一个长子说话”少年慢条斯理道“妹妹,你的教养呢”
冯益兰听着这句耳熟的话,脸色一点点变白。
偏生少年还不肯停下,玩味道“该不会你也和我一样,有人生没人教吧”
“放肆”乐康拍案而起,杯子都被震摔出去了。男人气得脸红脖子粗,指着乐清时说不出话来。
少年的问题太尖锐,但滑稽的是在场的人都没有底气反驳他什么。
气氛剑拔弩张,乐清时却倏地一笑,温声道“我开个玩笑而已,大家怎么这么认真。弟弟只是体谅我身体没好全才帮我提东西的,对吧”
乐棋脸上的肌肉都僵硬了,闻言扯出个笑来,咬牙“当然了,我自愿的,小画别任性。”
一顿饭,所有人都吃得食不知味,反倒是喝着米汤的乐清时看上去更悠然自得一些。
吃完饭,大家都不想再待,纷纷默契的起身离席。
谁料一只手倏地横亘在乐康的面前,阻挡住他的去路。
乐康瞪着眼,粗声粗气“你又想干嘛”
少年笑眯眯,虽是坐着,却有种俯瞰他人一般的错觉。他轻轻地晃了晃掌心“您该不会连嫁妆钱都舍不得出吧不会吧不会吧”
乐康太阳穴当即就被气得突突跳了。
他咬牙掏出钱包从里面抽出张卡来,狠狠地摔在桌面上,厉声“这下总行了吧”
他瞥了眼自己摔出去的卡,眼神里有些不情愿,心里更看不起这个多年不见的大儿子了。
都成年了,却连买东西的钱都没有,能有什么出息嫁过去肯定也是被人嫌弃的命
那顾家可是不养闲人的地方,乐清时这种臭脾气去了那儿还不得被整得服服帖帖的。这么想着,乐康气就顺了些。
乐棋带着乐清时往地下车库走去,一边走还一边亲热地搭着他的肩,似是已经忘了餐桌上的不愉快,朗笑道“哥哥怎么还没出门就担心钱不够啊,你可是要嫁豪门的人了,格局大一点嘛。就算钱不够,这不是还有我呢吗,爸爸很疼我的,零花钱给得特别多,你放心吧,管够”
乐棋特意把乐清时带到车库里一辆豪车前“上车吧。”
乐清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