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姜忽然顿悟等下,画眉公公能看出来的事情,难道皇上不知道
皇上是什么人,要是大皇子玩的这点子伎俩都能瞒过他去,只怕也轮不到他登基了。
他可是能瞒着太上皇给自己治病的人,要论起蒙骗亲爹,皇上才是专家,大皇子那都是班门弄斧。
林姜抬了抬头,似乎是一个大夫听到重病人的天然疑惑,然后才低下头继续写方子。
皇上看她这抬头低头,就笑了“你在太医院,听没听说过大皇子妃自打年前服侍太后过寿,劳累成疾,渐渐不起之事”
林姜听皇上垂问,就搁下笔起身回答“臣蒙陛下恩典,从不轮太医院大堂的班值,所以各宫各院都没去过。也就太后娘娘的慈安宫熟悉一下,旁的宫门都数不清。”
然后给自己之前在太医院各种翻脉案描补了一句“就算是为陛下研究皇族之症,也都只会翻阅皇子们脉案,这皇子妃们是嫁进来的异姓人,臣也不用研究她们的症候。”
皇上随意点头,语气散漫如同说起旁人家的事儿一般“唔,不知道也罢了,朕估计要少一个儿媳妇了。”
林姜这心情跟过山车似的开始以为皇上被大皇子蒙蔽,所以不知此事她着急;刚刚看皇上神色明明是发觉了此事的蹊跷,林姜颇为激动还以为皇上要正义铁拳出击,制裁大皇子,心里不由燃起希望;结果现在皇上居然把此事又扔下了,知道儿子要害死儿媳妇却毫不在意。
林姜简直要吐血好嘛,这又回到最初的,只有我自己在这里希望复失望的。
她呆了一会儿,叹了口气。
皇上见此不免问道“怎么,你倒替她叹气,难道认识大皇子妃不成”
林姜心里觉得寒气阵阵是一个人要死了啊,韶华年纪重病难起,陌生人听着感伤两句不是很正常吗可偏偏在这宫里,要是为没交情的人叹息,才值得诧异。
稳了稳情绪,林姜摇头“臣不认识,只是年前太后娘娘寿宴,臣奉旨去太后宫中当值,曾见过大殿下的两位嫡女,大的不过五六岁,小的还是乳娘抱着磕头的婴孩呢。”她神色有些伤感“臣只是想起了自己,早早就没了母亲。”
皇上神色微微一动他也是幼年丧母的人啊。
他看了片刻林姜,最终道“若你不怕砸了你行医的招牌,就让画眉带你去一趟”皇上顿了一下,忘记了自己大儿子住在啥宫了,就跳过去“去老大处看看他媳妇可救不可救。”
林姜行礼“臣做大夫的,治病救人就是己任,如何能怕病人重病难医,砸了自家招牌就不肯去瞧病呢。”
皇上摇头含笑“你到底不明白其中事。罢了,你去一回也好,说不得还能长些见识,以后在宫里当差长个心眼,别看个人病的可怜就发大夫善心。”
看林姜穿着青色官服,衬的面如白玉,眉眼却还是带着少女的稚气,就点拨她道“这宫里多得是治的了病,治不了命的人。你如今还不够明白。”
随后皇上拿起案上大皇子的请安奏折,随手批了个阅,还添了句“好生保养,切勿过度伤怀伤身,令朕担忧”,这才递给画眉。
天家之事,天家之情,皇上早就琢磨明白了。
正如这件事,他看得出大皇子无情狠辣,为了权柄对发妻都毫不顾惜,皇上心里对这个儿子已然心寒防备今日能杀妻,明日就能弑君杀父
可皇室颜面重要,皇上不会直接点破庶长子的罪行,污及皇室名声。他只会当看不见,还会在折子上批复安慰大皇子的话,在史书工笔上留下父子情深的嘉话。
要不是方才林姜的话触动了皇上那一点点幼年丧母的酸楚,他都懒得让林姜走这一趟,免得把他看重的太医扯进此事中,他只准备由着大皇子自己作死,还自己得意以为骗过了君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