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关砚从梦中惊醒,冷汗湿透了发根。
很快他发现不对劲的地方,僵硬地一寸寸转过头。
黑暗中,一个高大的轮廓站在床头,深邃的侧脸被窗外的灯照得明明暗暗,如墓地里的一尊雕塑。
沈关砚瞳仁震了震,面色惨白。
傅启卿抬手摁亮了壁灯,一角柔光撑开黑暗,傅启卿问,“做梦了你妈熬了安神的汤,一会儿就送过来了。”
这话听着体贴,实际很施压。
像是在说,我进你房间谁都管不了,包括你妈。
沈关砚的神经因为他这句话的确紧绷起来,但不是为沈书雅知道傅启卿进来而没阻拦,沈关砚在害怕傅启卿的自由闯入。
其实这不是傅启卿第一次这么晚来他房间。
前段时间他备战高考,同时还要练琴参加一场很重要的比赛,傅启卿也来过几次。
但那个时候,沈关砚以为傅启卿是怕自己压力大,所以来找他谈心的。
沈关砚一直以来都很敬畏傅启卿,那几次谈心他在对方身上感到一种类似父亲的关怀,不像之前那么怕傅启卿了。
有一次傅启卿过来,身上还带了一点淡淡的酒味,在橘色的壁灯下那双望过来的眼像倾落的岩浆。
当时沈关砚以为那是傅启卿醉态下泄露出的关怀,现在回想起那晚,一切都变了味道。
沈关砚胃里又开始翻腾,喉咙阵阵发紧。
傅启卿摸着沈关砚被灯打出漂亮光圈的头顶说,“喝了汤就早点睡吧。”
沈关砚僵硬地坐在床上。
“对了。”走到门口的傅启卿回身,“散心的时候别走太远,不然遇到昨天那样的人,我也远水解不了近渴。”
沈关砚眼睫一抖,以为傅启卿要将他困在这套别墅不让出去,心里一急,慌忙说,“我明天要去图书馆查资料。”
像是看出他的想法,傅启卿极轻地笑了一声。
光线很暗,沈关砚看不清傅启卿的表情,也不知道他那声笑是什么意思。
“可以。去哪儿都可以,只要不是一声不吭走了。”顿了一下他又说,“也别见不该见的人。”
沈关砚不知道他说的“不该见”的人是谁。
姜元洵,还是
傅岭南
喝了沈书雅送过来的汤,沈关砚不仅没睡好,反而失眠了。
在傅启卿无时无刻表露对他的关注以及监视下,沈关砚害怕入睡,害怕傅启卿在他毫无知觉的时候闯进来。
睁着眼到了天亮,吃过早饭沈关砚犹豫着走出了傅家。
果然没有人拦他,沈关砚心情稍好了一点,坐地铁去了图书馆。
人越多沈关砚越放松,还趴在桌子上睡了一觉。
听说傅启卿今天中午不回来,沈关砚跟沈书雅发了条要在外面吃饭的消息。
沈书雅回了一句知道了。
最近沈关砚食欲不怎么好,从图书馆出来漫无目的在外面闲逛。
路过一家漫画屋,玻璃门内传来一道含笑的声音,“弟弟。”
满腹心事的沈关砚没在意。
伴随着铃铛清脆的响声,玻璃门打开,走出一道颀长的身影,挡住沈关砚的去路。
沈关砚这才抬起头,与一双招摇的桃花眼对上,不由后退半步。
“不记得我了”裴云斯弯唇笑着,“我是你哥的朋友。”
沈关砚对裴云斯的印象不怎么好,但还是硬着头皮打了一声招呼。
裴云斯很自来熟,“吃饭没没有的话一块吧,你哥也去。”
沈关砚本来是想走的,裴云斯的后半句让他的双脚停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