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安躺在小狗剩的床上,面朝墙壁,紧紧缩在角落,一时半会儿睡不着。
和他只隔了半个肩膀宽的床铺外侧,钟阎静静躺着,不知睡了还是没睡,呼吸均匀,胸膛有节奏地起伏。
岑安听着钟阎平静安稳的呼吸声,不由可怜起了又只能睡在床底下的小狗剩
渐渐的
困意上涌。
钟阎的呼吸仿佛携带了某种特殊的安全感,岑安眼皮发沉,没过多久就睡了过去。
而钟阎却在这时醒了。
吴老二家穷得连条长点的被子都没有,钟阎把被角往岑安那边掖了掖,自己却悄悄下了床。
屋外夜色浓黑,伸手不见五指。
钟阎用了张加强版的夜视符,在吴老二家塌了一半的围墙边看到了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
人影脚步虚浮,走路踉跄,明显是精神值透支的表现。
钟阎认出了这张长得贼眉鼠眼的脸。
是高陵水的跟班,被叫做雄子的家伙。
这家伙命大得很,凭借自己“影匿”的绝技,居然在全啃老村的抓捕下活到了现在,而他为什么大晚上偷偷溜到这里,钟阎并不关心,他唯一关心的是,这家伙的突然出现会不会吵醒刚睡下的岑安。
雄子在村子里藏了整整一天,精神值已经濒临崩溃的边缘。
他之所以跑这儿来,
完全是因为他不久前高陵水找到了他,
并用某种极其阴毒的手段给他下达了死命令。
让他充当人肉炸弹,和那两个家伙同归于尽
此时雄子的身体里被高陵水强行灌进去了十斤爆裂水银,一旦在合适的距离内引爆,足以产生几十枚手榴弹同时爆炸的威力,只要是肉体凡胎,保管炸得连灰都找不到。
在高陵水的心中,岑安和钟阎已经成为他完成任务途中最大的阻碍,只要能除掉他俩,牺牲个雄子算什么
高陵水用雄子现实中的亲人作为威胁,雄子毫无办法,只能抱着必死的决心慢慢钻进围墙,准备靠近矮房后引爆体内的爆裂水银,来个同归于尽。
却不料,迎面撞见了手提短刀、脸色阴沉的钟阎。
钟阎从他死气沉沉的脸色中嗅到了股不妙的预感,当机立断掷出短刀,打算先给他来个心脏麻痹,然后捆起来再说。
精神值严重透支的雄子想躲,但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眼睁睁看着短刀呼啸着刺穿他肩头。
剧痛袭来。
心脏蓦地停跳了半拍,头也开始发晕。
雄子张了张嘴,想开口说句话,但半个字都没吐出来,下一秒两眼一翻倒了下去。
钟阎找了条麻绳把他结结实实捆起来拖到井边,怕他身上有什么猫腻,钟阎想了想,又把他拖出了围墙外。
为防止有漏网之鱼的泥像人偶过来捡漏,钟阎把他塞进了不远处的草堆,还好心加了两把枯草,把他严严实实盖了起来。
做完这一切,钟阎拍干净裤脚沾上的草屑,重新回到矮房。
床底下是小狗剩断断续续的呼噜声,吵人得很,但岑安仍睡得香甜。
钟阎放轻动作躺回床上。
动作再轻,可老旧的床板仍是不可避免嘎吱响了声。
钟阎屏住呼吸,希冀不要吵醒岑安。
而这时,他听到了声无意识的哼唧声,软软的,带着点鼻音。
下一瞬,床板又嘎吱响了起来,岑安翻了身,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胸膛上。
似乎嫌这样睡得不舒服,岑安又换了个姿势。
不仅上手,脚又缠了过来。
岑安身上带着舒适的温度。
钟阎缓缓吸了口气,竭力克制自己瞎想的思绪,强行闭眼迫使自己睡觉。
可惜岑安睡相比他想象得还不老实,再次哼唧了声,接着又手脚并用,八爪鱼似的缠在了钟阎身上,不仅手死死贴着他的胸脯,脚更不老实,一个劲儿地往他腿弯里塞,像趋暖的兔子似的,一直在找更暖和的地方。
钟阎天生不爱和人有肢体接触。
只不过现在的他非但没有觉得不适,反倒欢喜得很。
熟睡中的岑安似乎把他当成了取暖器,那种依赖、贴近、毫无防备的感觉,令钟阎无比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