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停住了,迟疑自己是否透露了过多的信息。那女人脸上的同情加深了。
“如果你是新手,你应该挑这一款。”她指向货架,“容量更大,不需要频繁更换。”
他大概流露出了茫然的神色,因为她继续说“可以支持六到八小时。”
金刚狼,每隔六小时给神志不清的x教授更换纸尿裤,确保后者试图用脑子杀死他时不会弄脏车座。这个句子里的荒谬让他几乎发出一声被呛住的大笑。他不可能做到这个,但此时没有不可能。
“你看起来需要帮助。”她说,“你们住在附近吗我可以为你示范一次。”
“不行。”他说,随即意识到这太奇怪,“呃,我很感激但是他,他不是很友好。”
“他不认识你了吗”她反应很快地问。
“我很怀疑。”罗根嘀咕说。那女人的双眼柔和地注视着他,突如其来的感情让他补充了一句。
“他是个好人。”他说,“他是我的老师。”
“我祖母也是。”她说,“世界上最温柔的人。我们在她七十岁生日宴会的餐厅门口,她不愿下车,因为她尿在了裤子里。有时我会想,这真是太不公平了,为什么但是你无法改变这些,你只能照顾好他们。”
金刚狼攥着那袋成人尿布,沉默不语,而这个对他的处境一无所知的人类对他露出谅解的微笑。
“到了她吃药的时候了。”她说,“祝你们好运。”
4
他去了他们指给他的那家小诊所,心里并不确定自己想要什么。那不耐烦的、看起来明显是无证经营的矮个子医师询问时他也这么说了。“91岁的老人,”他说,“睡眠不好,有时候情绪激动。”激动,本世纪最保守的形容词。
“他有心脏病吗”对方问,在纸片上草草划拉着,“血压糖尿病”
“我有时看到他吃药,”罗根说,“一种小的白色药片”
“一种小的白药片。”那医师拉长声音模仿说,把钢笔扔到一边,“那什么也不是。把你老爹带来,或者叫照顾他的人给你列个单子。”
“他死了。”罗根说。
“哦,”医师一摊手,“这我可帮不上忙。”
罗根听到爪子的声音,他咬牙止住了它们。
“他有精神创伤。我要一些能让人睡着的东西。能让他放松。”他说,“效果越快越好,不要有伤害。”
“那是不可能的。”医师好整以暇地说,似乎对他隐忍的态度习以为常,“这类东西都有伤害,会影响他的脑子。”
“怎么影响”
“药物让他开心,但也会把他弄糊涂。”医师说,“他会慢慢忘掉创伤记忆,还会磕磕巴巴,搞混人脸,诸如此类。但是没必要太担心,八九十岁的老头,本来也就是这个状态。很多人用它对付聒噪的老爸,让他们忘记客厅里的吵架,哄他们在遗嘱上签字。老家伙晕晕乎乎的,像台卡壳的收音机,还挺好玩儿。”
“注意你的舌头。”罗根咆哮说。
“噢,”那医师往后缩了一下,上下打量他,“所以你是要还是不要”
5
他回到车里,带着一大堆纸袋和衣兜里的一把注射器。他把东西堆在副驾上,吐出一口气。
这时有人说“罗根。”令他差点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