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情没有说话,她想笑,眼泪却率先流了下来。
门在上的那一刻,她也瘫软在地,压抑的哭声从她的喉咙里倾泻出来,萧业听到了,但也只是脚步停顿了一下便继续往外走去。
萧业身上的大氅在夜里发出猎猎声响,耳边仿佛还有周安的声音,耳边嗡嗡作响,吵得他头昏脑涨,萧业闭目咬牙,再睁开眼,手中长鞭再一次甩下,等他到兰所居处,那边已经来了许多人。
火势猛烈,不仅百姓过来围观,就连城防营也派了人过来,半边天空都被大火覆盖,照映出萧业惨白的脸。
骏马在街上奔驰。
“萧明川”熟悉的怒声响起,萧业抬眸,是王观南,他冷着一张脸,在周遭将士还没有反应过来的候,再次朝他扑来,一拳接着一拳往他脸上砸。
有人想来阻拦,萧业却抬了手,他仿佛虐一般任王观南揍着,直到王观南起身要屋,他才费力伸手,抓住王观南的衣袍,哀声道“小舅舅,让我去看看她。”
“夫人的屋子着了大火,夫人在屋中,救不出来”耳边再次响起周安哽咽的声音,萧业浑身发冷,他想下马,可膝盖一软,他整个人都摔倒在地,手按在地上,也不知是不是为这一场大火,门前厚实的大雪都融化成水。衣袍被水浸湿,有将士认出他的身份想来扶他,可萧业才起来就被人迎面揍了一拳。
力道大,萧业再次摔倒在地。
雪下得更加大了,有人想来扶他,萧业却不肯起来,他伏在地上看着近在那明明不过咫尺却仿佛隔着山海一般的屋子,鲜血模糊了他的眼睛,他依旧一眨不眨看着,他想去,却更怕看到死后的样子,来人匆匆,他看到不少熟悉的面孔,有顾家人、有王氏、有思妤和严明,甚至到最后,就连他的母亲和许氏也都来了。
“业儿,我们回去吧。”母亲撑着伞罩在他的头顶,叹息着劝道。
“滚”王观南转身又踹了他一脚,“你也配”
“你要是不想让死不瞑目就来”王观南一双怒目殷红,从前潇洒不羁的脸愤怒变得扭曲。看到萧业瑟缩着收回手,他才呸一声转身屋。
萧业薄唇翕张,喉咙滚动几下,却什么都说不出。
萧业却像是被寒风冻得麻木了,他除了呆滞地看着前方,什么都做不了,身子忽然被人捶了几下,是夷安他才岁多,但已经会认人会说话了,大概是知道他的母亲回不来了,他哭着他,嘴里还喊着,“你赔我母亲,你赔我母亲”
许氏站在一旁红了眼,思妤更是泣不成声。
兰的堂兄一家回来了,齐豫白却要走了。
临走正是春暖花开,齐豫白独一人登上西山,他手里握着一枝新开的桃枝,含苞待放,煞是鲜嫩,大约每都有人扫,兰的墓十分干净,她并未葬于萧家,也未葬于顾家,按照她的遗愿,她坐落于西山巅,对面开着漫山遍野的鲜花。
兰的死在汴京城掀起了一场不小的轰动,她死后一个月,原本深受陛下信任的成伯府忽然倒台,萧业被撤职,顾情也疯了,长兴侯夫人也跟着大病了一场,而前被众人津津乐道的大佛寺偷情一案也终于沉冤得雪。
汴京城多了许多人,也少了许多人。
齐豫白把桃枝放于墓碑前后,拿着帕子拂拭墓碑上的尘埃,一寸一寸,仔细又珍重。
“我要走了。”他沙哑的嗓音她死后就未再恢复,身形也消瘦了不少,可他的神情却很平静,他如过去每一次来一样,坐在墓碑前絮絮与她说起如今的变化,直到暮将至,他才起身,说了太久,他的声音越发沙哑了,可他望着墓碑的眉眼却十分温柔,长指轻点墓碑上的顾兰个字,他说,“,下辈子我们早些相吧,不”
春风轻拂桃枝,仿佛有人在应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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