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苏妈妈跑开的影,摇了摇头,也难为她一大把年纪要为这些忙前忙后,托盘上放着冒着热气的汤药,怕冷了没了药性,她也没外头继续耽搁下去,推门进屋,依旧是一个丫鬟没有,直到走到床边,看着背对着她的影,兰因未说话,那边大抵是闻到药味,不大高兴开了口,“不是说了不喝拿下去。”
兰因沉默片刻,方才开口,“是。”
陡听到这个声音,王氏形一僵,后后觉反应来,她立刻转,待瞧见兰因的影,她却又像是怔住了,不去多久才看着兰因的脸讷讷喊道“因因”
“嗯。”
兰因端着汤药走到王氏床边,神情淡淡伸手,“喝药。”
先前说不喝药的王氏这会看着兰因,竟是连一个反对的字没说就立刻拿了来,似乎怕兰因不高兴,她直接端着汤碗便喝了个干净,也好这一路来,汤药已不烫,要不就她这个喝法恐怕舌头得烫坏。
汤药很苦,王氏又一贯是吃不得苦的。
这会她苦得眉头揪紧了,却是勉强扬起一个笑和兰因说,“因因,,喝完了。”
兰因沉默地看了她一眼,后默不作声接碗,又把桌上的蜜饯攒盒放到床上,自跟着坐床边的凳子上和她说话,“分家的,您可道了”
王氏点了点头。
嘴里的苦味被蜜饯盖,她神情稍缓,这会便看着兰因说,“你外祖母特地写了信与说。”
她对分家不分家没什么所谓,分家更好,她那几个嫂嫂各有各的打算,勉强一起有什么意思就算这次不分家,以后也肯定会分家,至于那些财产王家家大业大,就算只分到一点,那对许多人言是一笔不小的财富,可她对这些一向无所谓,本想让母亲自留着,但想到兰因马上出嫁,到底没有拒绝。
见她已晓,兰因便也无话可说,正想起离开,可王氏哪舍得她这样就走,忙喊住人说,“你爹他再些日子就要到了。”
兰因嗯了一声。
万寿节将至,诸侯勋贵会提前几日抵达汴京。
王氏本想再找几个由头,可她和兰因虽为母女却从未深交,此时张口欲言却一个字说不出,最终只能沉默。她低着头,神情沮丧,养尊处优下细腻的手指紧紧抓着上的被褥,半晌,她才哑着嗓音说,“你是不是恨”
“这阵子回想以前的,越想越后悔。”
“甚至不敢相信当初居会对你做出那样的”
她越往下说,声音便越发沙哑,最后她哽咽道“道不是一个好母亲,你恨怨怪,是活该,可因因,已经改了。道你喜欢吃糖炒栗子,这阵子一直学,道现做得不够好,但相信熟能生巧。道你喜欢糖醋排骨、红烧狮子头,因因”
她抬起头,满面泪水,“道以前忽略了你,可以后一定不会再忽略你,你可不可以不要那么恨”
记忆中的她一直是骄傲的、强势的。
可这半年不到的时间,她却看她哭了好几回,兰因不道该怎么形容此刻的心情,说心疼,没有,说畅快,也没有,真要用两个字形容此刻的心情,不如说是迷茫她宁可她一直和记忆中那样,那么她恨也能恨得所当。
这亲情果是这世间最牵绊人心的东西。
四目相对,沉默片刻,兰因也只是看着王氏淡淡吐出一句话,“不恨你了。”
王氏却没有因为她的话开心,她反变得更加难了,眼泪像止不住似的不住往下掉,“可你也没法原谅,是吗”
兰因没法欺骗她,更没法欺骗自的心。
她的确没有办法。
“好好休息吧,走了。”兰因说完这句便起离开。
王氏没有阻拦她,她泪眼婆娑看着兰因离开,等门关上,她终于抑制不住呜咽出声。
听到后传来的痛哭声,兰因脚步一顿,但她也只是停顿了一瞬便继续提步往前走,两边丫鬟朝她投来视线,她什么没说,就她们的注视下一步未曾回头的离开了王氏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