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老夫人坐在罗汉床上,听到动静,她看了过来,瞧见只有兰因一个人,她还有些诧异,“怎么只有你豫儿呢”
兰因听到询问,笑着答道“路上碰到大人,他去换衣裳了。”她说的时候没有感觉,说完才觉得不对劲,怎么齐祖母这话,倒像是她跟那位齐大人理应在一起才是。
又想到来齐家的这几日,她好似的确每日都是跟那位齐大人一起过来的。
除了今日。
“在想什么”齐老夫人并不觉得自己先前的话有什么不对的,也未多想,此时见她低着眉一脸思索的模样,不由问道。
“没事。”兰因笑笑。
或许是因为这几日和齐大人同进同出习惯了,齐祖母才会有这样的疑问吧,她也没多想,笑着接过晏欢递来的帕子同她道了谢擦了手后便朝齐老夫人走去,走到跟前的时候,她跟从前似的被老人握着手拉到身边坐下,却清楚地察觉到老人今日看着她的神情面貌要更欢喜几分。
她有些好奇,笑着与人说,“齐祖母今日看着很高兴。”
“是啊。”
齐老夫人一点都不掩饰自己的情绪。
兰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也含笑问道“是有什么好事吗”
当然有。
她那不成器的孙儿终于开窍了,不仅开窍了,还给她找了这么好的一个孙媳妇,她昨儿夜里做梦都在笑,此时她的乖孙媳妇就在她的身边,她怎么可能不高兴
不过她那孙儿有言在先,齐老夫人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坏了他的布局。
若把她的乖孙媳妇吓走,她可没处哭去。
于是老人一边爱不释手地把玩着兰因那双好看又柔软的手,一边也不全是睁眼说瞎话的与人说道“你好不容易脱离苦海,我自然高兴。”
原来是因为这个。
兰因却是信了,她柔声与人说,“让您操心了。”想了想,她还是把齐豫白做的那些事与人说了一遭,最后落下一句,“我原本没想着麻烦兄长。”
齐老夫人却一点都不意外,反而说道“他帮你是应该。”
兰因听闻此话,却只想摇头,这世上哪有什么应该不应该的,就连至亲都有不顾你死活的时候,便是夫妻,也有大难临头各自飞的,何况她和齐豫白还不算熟悉。
她还欲说话,齐老夫人却仿佛知道她想说什么一般。
她让卫妈妈领着其他人先退下,等她们走后,她握着兰因的手,第一次放低嗓音,语重心长地与她说道“因因,你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太客气了些。”
看着兰因怔忡的眉目,齐老夫人并未停下,而是继续与人说道“客气放在外人那边是好事,可放在家人这,难免有些伤人。”
“齐祖母是真的喜欢你,也是真的拿你当自己的孩子看。”
她这话并不假,即便没有齐豫白这层关系,她也是真心拿顾兰因当自己孙女看的,所以她才更加不希望她总是这般客气,仿佛这世间的温情人暖都与她无关,她只是一个局外人。
知道她的原因和心结所在,老人并不生气,反而有些心疼,她抬起略显粗糙和沟壑的手,看着微微怔神的兰因,轻柔又爱怜地抚摸她的头,而后放软嗓音与她说道“齐祖母希望你能真的放下所有的戒备,拿我和豫白当你的家人,你可以对我们展露所有的情绪,也可以和我们说所有你不能与外人说道的话。”
老人的声音很温柔,神情也很慈祥,可兰因却第一次在她面前沉默了。
她在人情场中长袖善舞,在宴会场上左右逢源,这么多年,几乎没有她接不了的话,可在老人这一片慈爱温柔的注视和包容下,她却一个字都吐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