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营。
江国毅蹲在门口抽着烟袋子,吐出几口烟,仿佛这样会让他腰疼的毛病得到缓解。
“你咋个现在回来了,是有什么事吗”仰头看站在一旁的儿子。
江宝宁拿出在镇上给父亲买的膏药,特意用方言回答“没啥子事儿,刚好这两天周末,就回来看看你”说完利落地掀开江国毅后背的衣服,将膏药贴在他总是疼痛的地方,“你这个腰疼的老毛病又犯了,这两天就别去大坝那边干活了。”
江国毅感受着背部传来膏药冰冰凉凉的感觉说“去干活一天有50块,不去在家干啥,得去。”
江宝宁说“我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不在家陪陪我,我给你100块,你这两天就在家歇着。”说着抽出两张五十块,这是他做兼职攒的钱。
江国毅露出一排黄牙,笑着说“那咋能要你的钱,你这钱留着上学吃饭用,你都长大了,回来还要我陪做啥。”
江宝宁把钱塞到江国毅布满老茧的手里说“拿着吧,周六给我杀只鸡,我想吃你炒的辣子鸡,好久没吃了。”房子周围的果树传来蝉鸣的声音,风吹树叶传来哗啦啦的声音。
夏天来了。
江国毅不要这钱,磕一下烟杆子说“想吃鸡就给你杀一只。”把钱塞回去,让他拿着在学校用。
江宝宁看父亲往院子里走,跟着进去,帮忙担水砍柴。
江宝宁在家待了两天,忙前忙后。
周一那天,天蒙蒙亮,江宝宁重新背上背包,本以为父亲还在睡,从屋里出来,发现厨房的灯亮着,他走过去,发现父亲正在做凉拌菜,锅里有玉米碜,上面馏着馒头。
“爸,你咋个起来了。”
江国毅扭头看到儿子说“吃点东西再去镇上坐车,不然饿得慌,都弄好了,你自己来盛。”端着搪瓷碗,搅拌着海带丝还有萝卜丝。
江宝宁盛出两碗玉米碜,拿上馒头放到院子的小折叠桌子上,父子俩沉默的用早饭。
江国毅咬着馒头,忽然想起来什么,又回厨房,拿了两个水煮蛋,还有两个鸡蛋饼,用塑料袋装着放到江宝宁的面前说“你放书包里,路上饿了吃,那么远,下次没事别回来了,家里也没啥,我都顾得过来”说完又从口袋里拿出一把碎钞,五块十块,零零散散的,凑了两百块钱放到儿子面前说,“拿着,在学校别舍不得吃,不然生病了还得花钱,吃好睡好才能好好读书。”
江宝宁没拿,他吃着萝卜丝说“我手里有钱,每个周末都去做兼职,不需要你这个钱,留着自己用吧,马上毕业了,以后选个离家近一点的地方工作,就能常回来看你了。”
江国毅说“我都问过宏伟家的大儿子了,你这个专业,最好是去大城市才好找工作,回小地方就是埋没了,你是大学生,还是那么厉害的大学,找个离家近的工作干啥,在家里工资那么低,你要有本事,以后有钱了,把我接过去,回来陪我才算是白读这书了。”
江宝宁笑着说“你了解的还不少,我到时候看吧。”
“别到时候看了,就去大城市试一试,在咱们老家有什么出息。”江国毅劝道。
村里都说他儿子有大学问,上那么好的学校,放在古代那就是状元郎的存在,状元郎那多厉害,以后肯定有大本事,江国毅很为儿子骄傲。
吃过早饭,江国毅送江宝宁到村口,看着他搭乘村里的拖拉机后才转身离开。
早上一早就出发,来到县城坐大巴到a市,再从a市坐火车到h市,晚上六点多才下车,又坐一个小时的公交车出现在h大门口。
一路风尘仆仆,当站在门口看着大学门前的梧桐树时,一阵微风拂过,这阵风的到来才将身上那一股火车上独有的泡面味道给吹散。
江宝宁神情有些疲倦的背着背包踏进校园,没走几步,傅冽便出现在他的眼前。
“宝宁”傅冽克制住想要拥抱他的冲动,一脸惊喜地看着他,倘若你看着他的眼睛,能够感觉到,他这一份惊喜似乎也是极力压制后的表现。
江宝宁眨眨眼,看着傅冽说“你怎么在这里。”
傅冽走在他旁边,努力斟酌自己的话,不想让他觉得奇怪,慢慢地说“我那天醒来没看到你,跑去宿舍找你,你室友说你回老家了,想着你周一肯定要来的,就在这里等着,没想到真的看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