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权捧给致和帝看了,致和帝脸上神色之可怖,便是在其身边伺候老了的戴权都不敢多看,退到一旁眼观鼻鼻观心的垂首站着。
致和帝已经知道季繁的神通灵验确实是这般得来的了,但是一国之君被一个小小钦天监五官保章正利用,简直是颜面尽失。将卷宗往边上一放,打了个手势。
戴权忙出来在颜济沧耳边低语一句,颜济沧继续审案。
颜济沧接着道“季繁,你既如此能掐会算,不如替北门外的杂货胡同算一算,这几日可有什么事发生。”
京城格局所谓东富西贵,南贫北贱,既是朝廷官员,极少有住城北的。因而季繁将自己的另一个住处挑在城北的杂货胡同。
听到颜济沧说出这个地名,季繁即便是做了充分心理准备,也些微惊了一下。
但是旋即季繁就平静下来,面上恢复了常色。这些年他和叶贵妃合作,叶贵妃算无遗策,一旦知道自己被捕的消息,必然会派人去杂货胡同毁尸灭迹,自己怕什么
清了清嗓子,季繁道“颜大人,算卦需要洗脸净手、焚香沐浴,而且下官的龟背、卦钱一律不在身边,您这不是为难下官么”
颜济沧早有准备,只一个眼神,立刻便有大理寺的衙役端上一个托盘,里面放着季繁平日所用的道具。这些都是从季繁那个明面上的住处连夜取来的。
只听颜济沧道“季繁,本官昨日给你安排的天牢可是一应器具都是新换的干净的,又有热水供应,季大人这就请吧。这一卦准确与否,可关乎季大人的命运,季大人可别大意。”言语之中,明显带着揶揄。
季繁又是一怔,他就是说昨夜进了天牢,不但没有受刑,还条件极为舒适,原来是为了此刻。
季繁取过香炉,点上香,口中念念有词,然后又取过卦钱,捧在掌心不住摇晃,却迟迟没敢丢出去。
照理说,叶贵妃应当已经派人去了杂货胡同将自己的住处毁尸灭迹,其中最快的方法便是一把火烧了那小院。
城北住的都是些贫民贱民,住处自然逼仄,一条胡同处处放着杂物,晾着衣裳,一把活下去,别说自己住那小院,便是一条胡同也烧得干干净净了。但是若是叶贵妃用了别的法子,自己岂不是算错了
正如颜济沧所言,自己这一卦生死攸关,季繁因此犹豫不决。
而香炉里面的香已经袅袅升起,这香发出一丝极淡的香味,若是嗅觉迟钝些的人,估计什么都闻不出来。
公堂里的所有人都瞧着季繁,像颜济沧这等老江湖,已经知道季繁在演戏,不过是瞧他还能演出什么花儿来。
而出于经历无数危险练就的敏锐直觉,贾赦察觉到危险在靠近
这里是大理寺,因致和帝亲自听审,戒备森严,便是自己或是盛泽这样的高手,要靠近也不容易,那么危险源首先排除了人。危险源如果不是人,便是物,而公堂内突然多出来的东西只有季繁正在摆弄那些鸡零狗碎。
贾赦目光如电的盯着季繁面前的香炉,那些东西刚拿进来的时候自己没有感觉到危险,香点燃之后自己那种感觉越来越强烈。
“颜大人,那香有问题”贾赦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