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昊堂气急败坏,目露凶光,思忖片刻,心中得了一计,便换了衣裳去点兵马。吩咐手下心腹几句,谢昊堂又命人急备车马,朝苏州去了。
这一日于甄家、王家而言,实在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谢昊堂心中恼怒甄家、王家危难时刻将自己当外人;甄应嘉和王家人也在憎恨谢昊堂一到自己落难就翻脸无情,落井下石。
原来,谢昊堂一边恼怒这次立功的机会被他人领先,一边又担心事情败露后,自己受牵连。正如钱益年和林如海所料,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谢昊堂丝毫没想着替甄家出头,当年一起为非作歹、大秤分金的盟友转瞬成了累赘。
谢昊堂为了给自己赚个将功折罪,竟是派人围了甄家、王家两家府邸,只许进不许出。朝廷南下查办甄、王两家的巡按队伍还没到,这两家便算是被完全控制了。
得知甄家被两江总督派人围困,甄应嘉一面感叹大势已去,一面大骂谢昊堂不是人,一面又觉得自己一开始便瞒着谢昊堂的决定正确。
谢昊堂知道甄家和王家都被逼得出逃了,司徒岩那里必然遇到了大危机,朝廷也必然会派人南下彻查甄家。因此,虽围了甄家、王家府邸,谢昊堂也没敢自作主张入内抄家。
朝堂斗争刀光剑影,若是自己操之过急,不知道哪个政敌就会参自己一本抢在三司之前毁灭证据。谢昊堂不愧是爬到两江总督的人,便是乍逢变故,也没乱了章法。
一面命人控制甄家、王家,一面写了封八百里加急的折子递入京城,抢先报告自己发现甄家、王家图谋不轨之事,再火急火燎的赶往苏州。
谢昊然和钱益年不和,二人一直处于相互制衡,斗而不破的状态,但是这一回,谢昊堂却不得不向钱益年低头。赶往苏州,借着商议甄家、王家之事的名义,谢昊堂提出要和钱益年商议着写折子第入京城。
自然,谢昊堂说的都是些冠冕堂皇的话,什么江南出了大事,自己和钱益年乃是地方官之首,更应携手共治,管好地方。也要互通消息有无,递入京城的折子相互商议着来,省得二人折子中有了矛盾之处,惹得皇上震怒。
钱益年又不是傻的,自然听得出谢昊堂说那么多,其实是想借着官高半级在甄家、王家的事上争夺主导权呢。
钱益年怎会如谢昊堂的意呢况且钱益年回苏州的当日,八百里加急的密报已经递入京城,便是要和谢昊堂串供,现在也追不回来。因而钱益年不过是和谢昊然打着太极周旋,私下该如何安排便如何安排。
而回到扬州的林如海也是衣裳来不及换就一头扎进书房,写了密折,递的也是八百里加急入京。
贾敏见林如海平安回来,一个悬着的心落地,胃口才稍好了些。
江南的驿站好久没有这么繁忙过。太平年间,若非军情紧急,鲜少用到八百里加急。但是这次竟是两日之内接到了三份八百里加急军情。而且两淮盐运使、江南巡抚、两江总督皆有参奏之权,加了他们官印的加急密报驿丞不敢怠慢,哪怕前脚刚送走一份密报,后脚又来一封,第二日还有一封在后头,驿丞也是兢兢业业一封接一封的派人送出。
古代的交通不便,哪怕是换人换马,也鲜少能够真的达到日行八百的速度。三日后才有两封密折递到了致和帝龙案上;因谢昊堂是王家船队被拦下的次日才得到的消息,密折递入京城也迟了一日,第四日,谢昊堂的密折也到了致和帝的龙案上。
致和帝看完三封密折,饶是他为君多年甚少见喜怒,戴权也听出致和帝语气中的不喜“以前司徒岩没做出大逆不道之事的时候,他们一个个都无事参奏,现在竟是奏得比谁都快。也不知是突然耳目灵便起来,还是以前知情不报,去传苏丞相入宫。”
戴权领命,急忙去了。
与氛围紧张的宫里不同,荣国府又是另一番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