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修神色严肃,隔了一会儿才道“你巴巴地跑来跟我说这个做什么”
贾赦道“小婿谢过岳父朝堂位为小婿说话之恩,只此事恐怕也要连累岳父了。”说着指了一指那张纸。
贾赦的名声一直不大好,以前就是个纨绔;至于现在么,陈府极深、阴毒、睚眦必报,说什么的都有。陈御史即便是死了,司徒硫那边除了传几句谣言不能将贾赦怎样。
接下来的话贾赦没说,而是拿过纸笔继续写陈御史恐会死于岳父逼迫。
张修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想岔了。自己在朝堂上说了陈御史心术不正的重话,文人讲脸面,如果陈御史因此自杀了,之后传出什么流言,指向自己比指向贾赦有用得多。
张修是一代大儒,在文人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若是背上逼死人的名声,会对张修的声誉造成极大影响。而声誉之于张修,比之于贾赦重要得多。
张修面色一黯,沉思片刻才道“老夫行的端坐得直,不惧鬼蜮伎俩。”
贾赦就是给张修提个醒而已,说完该说的事,道“近日家中还有许多琐事要料理,待得厘清了,小婿带琏儿登门看望岳父。”说完跳下了车。
张修打起帘子瞧了瞧这个多年没有来往的女婿,除了长相一般无二,行事作风还真没法跟记忆中那个女婿联系起来。放下车帘,张修捏了捏拳。事到如今,他哪有反应不过来的贾赦表面上是提醒自己注意名声,实际上是在告诉自己,朝中野心勃勃的皇子不止司徒岩一个,而自己作为太子太傅,也是对方剪除的对象。
东华门外,荣国府已经派车来接了,贾赦登车回府,第一件事就是去了宁荣街尾。宁荣街尾有一片民房,住的是贾代善旧部。
贾赦跳下车,先打发小厮回去,自己才来到一栋小楼前敲了三下门。须臾,门打开,出来一个白面书生一样的人。可能是极少晒太阳,这书生白得有些病气,乍一看不显年龄,但是细看眼角有些皱纹,倒不好判断实际年龄。
“世子怎么有空来了”
“我有一桩要事想请何先生去办。”贾赦开门见山。
这个病书生一样的人物姓何,名叫何征,也是贾代善手下的能人异士之一,拿手本事是盗窃和制假。何征临摹的名家真迹能到以假乱真的地步。贾代善那么多旧部,其实原身和何征是最熟的,贾赦这人于古董字画鉴赏一道上极有功力,搁后世估计能秒杀那些鉴宝专家。
但是这本事也不是天生的。
在原身还小的时候,贾代善在平安州军中没空管贾赦,贾赦在贾家家传武艺上练得稀疏平常。因养在老国公夫人跟前,又在太子身边做伴读,出入宫廷,原身接触的名家真迹多了,在字画鉴赏上倒有些本事。贾代善为了掰正贾赦的性子,便将何征做的那些假古董和真古董放在一起让贾赦辨认。本来是想打击原身几次,将他的性子正过来。
谁知道原身在这一道上还真有天赋,不但上过几次当之后就能分辩真迹和何征的仿作,还和何征混熟了。甚至凭着这一手鉴赏字画的本事,唬住了张太傅家的小女儿,才成就和张英的姻缘。
贾赦见到何征,那些关于原身的过往便走马观花似的自动出现在脑海中。
何征平时不大出门,但是也知道世子这段时间干了几件大事,尤其查清通灵宝玉的真相,以及张英、贾瑚的死因两件事,让何征对这位世子刮目相看“世子尽管吩咐。”
贾赦将自己对于陈御史的猜测说了,末了道“若是我猜错了便罢,若是猜对了,还请何先生出马,将这位陈御史的遗书换一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