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硫确然在张太傅和宋尚书相继出面替贾赦说话之后暗叹了一声可惜。原本司徒硫也没指望靠一个言官就将贾赦如何,不过是将贾赦架在高处之后,让文武百官忌惮宁荣二府权势过于集中,好让侯孝廉在竞争京营节度使一职上处于有利位置。但有了张太傅和宋尚书替贾赦解围,便算是功亏一篑了。
贾赦的道德问题以张太傅亲自辟谣告终,贾赦也摆明了孝期不出任职务的态度。那么朝会讨论的重点便回到了京营节度使一职的委任上。
现在剩下的几个候选人中以贾敬和侯孝廉的希望最大。两人各有支持者,唇枪舌战,相持不下。
兵部左侍郎牛继宗道“启奏皇上,臣有一事不明,想请教贾侍郎。”
贾敬和牛继宗分为兵部左右侍郎,位列同级。牛继宗的声音清清楚楚传入贾敬耳内“贾侍郎在兵部任职,虽今日因配合三司暂且指挥了一支京营军,但到底贾侍郎并未在京营任职。贾侍郎虽然在平乱一事中有功,然贾侍郎无领兵之权而带兵围困岩亲王府,是否有越权动兵之嫌再一个,在岩亲王谋反一事中,贾侍郎是所有功臣中反应最迅速的一个,这到底是贾侍郎明察秋毫,还是贾侍郎早就知道岩亲王生了二心”
这两个问题就诛心了。
无论多紧急的事,都绝对杜绝越权动兵。不管是京营也好,地方驻军也好,服从兵符的绝对调派,没有兵符,不管多高的职位都不能调兵。别说贾赦只是兵部侍郎,哪怕苏丞相若无兵符,也不能插手京营的事啊。你贾敬虽然立了功,但追究起来,是犯了大忌。谁敢将京营交到一个越权动兵的人手上啊
还有,贾敬你反应那么迅速,是否早得知司徒岩要谋反牛继宗虽然在此处留了白,但是潜台词有两个第一,你是否是司徒岩同党,临阵倒戈;第二,你是否知情不报
哎哟,刚打完贾赦又打贾敬,这是铁了心的将宁荣二府继续按在执掌兵权之外呀。
如此一来,朝上局势就渐渐偏向了侯孝廉。侯孝廉是京营将领,不但紧急时候有权随机应变,甚至还有一条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规则呢。人家随机应变,及时救驾,那是有功无过。
贾敬反问“敢问牛侍郎,你熟读兵书,入兵部官至左侍郎,难道没听过料敌于先么又没听过兵贵神速么我虽不才,不至于辱没祖宗。发现岩亲王府异动,事急从权之时,既没想过加官进爵,也未因担心后果而畏首畏尾。
虽然候将军此次救驾功高,但不过是候将军手底下人马充足而已。候将军作为二品副将,在叛军谋逆伊始,配合叛军闭九门,可见其失察,刚开始并未发现岩亲王作乱之心。虽然后来候将军入城救驾,将功补过。然则京营节度使一职何其重要,候将军忠勇有余而敏锐不足,险些延误军机,岂能担此要职。至于京营节度使一职,臣力荐郑肃。”
呵,耍嘴皮子谁不会你说我知情不报,越权动兵,我还说你的人能力不足,差点错失战机呢。这京营节度使咱们谁也不当,让其他候选人上得了。至于贾敬提的郑肃,也是这次京营节度使的候选人之一,不过满朝都知道郑肃虽然也在此次岩亲王作乱中立了功,但是只是陪跑。
于贾敬而言,五年前就竞争过一次京营节度使,被按在兵部右侍郎一职上五年了,现在也并不着急。但是于司徒硫而言,错过这次推侯孝廉上位,日后更加没有机会了。所以急的并不是宁国府。
苏丞相作为一国丞相,算不上是哪个派系。但是所谓无规矩不成方圆,没有倾向本身,就是天然倾向于正统继承人。
让苏丞相说,这经营节度使一职皇上肯定是更倾向于贾敬,而且贾敬本身无论才学和能力都足以胜任。现在贾敬将梯子都搭好了,苏丞相便站出班列道“启奏皇上,臣以为京营节度使一职,确需能随机应变能力出众之人;从这次平叛的反应来看,贾侍郎比候将军更合适。”
司徒硫虽然面色未变,却恨不能拆了宁荣二府。这几年宁荣二府太过低调,竟让自己低估了贾家兄弟俩的辩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