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牛车后边的位置不大,萧蕙娘买的东西又多,坐上两个人后,就颇有些放不下了,需得坐车上的人怀里再抱一些东西。
温瑜头一回坐这无篷也未被封起来的牛车,没像萧蕙娘一样上车后就抓着浅矮的护栏,赶车的老伯一甩鞭,牛车木轮碾进一处凹坑时,温瑜只觉整个人都往前一跌,抱在怀中的新袄衣也跟着掉了出去。
她在慌乱中忙伸手想扶住什么东西,另一手又探出去捞那件袄衣。
眼前似乎人影一晃,她伸手想扶东西的那只手臂便被一只铁钳似的大手给牢牢攥住,对方托住了她手肘给她借力,捞袄衣的手也被对方拎住掉落的袄衣布包后,顺势抓住了她手腕将她拉住,以防她摔下车去。
恍惚间温瑜都以为自己这一扑撞到的是一堵铜墙铁壁,但窜入鼻间的皂角味浅淡却又不容忽视,手上传来的重握感也格外明显。
她抬起眼,便撞入男人一双墨色的眸中,凛冽又收敛,眸底似又藏着些叫人瞧不清的东西。
“当心。”他说。
温瑜长睫上落了雪粒,她不适地煽了一下黑睫,挣脱他重重托捏着她手臂的那只手,扶住车边的护栏坐稳,另一手也脱离了他五指的桎梏收至膝头后,才抬睫对他说了一声“谢谢。”
萧蕙娘也被这突来的变故惊到,只是在那刹那间压根没反应过来,直至此时才心有余悸地拉住了温瑜一只胳膊,说“阿鱼你抓紧护栏,可别摔了”
赶车的老伯抽响鞭子,抽空解释说“这条路烂,坑洼多,到了前边大道就好了。”
萧厉看着从容与他对视的温瑜,抬手将那装着新衣的包裹递了过去,英气俊朗的眉眼间瞧不出情绪,只说“这次坐稳了。”
他身量极高,靠近的时候颇像一堵墙逼近。
温瑜接过包裹后轻点了一下头。
牛车重新拉动,那地痞已成了远处的一个黑点,温瑜抱着包裹,却还是觉得手臂和手腕上似被一圈无形的东西缠缚住了一般,仍残留着收紧的感觉。
她浅皱了下眉。
萧厉站在原地,看着牛车走远后,瞥向自己一只手,纳罕低语“手臂瘦得跟细竹竿似的,陈癞子以前没给她饭吃么”
一瘦猴似的少年不知从哪儿冒出来,嘴上叼着块炊饼接话“什么没吃饭二哥你也还没用朝食么”
他说着从怀里掏出另一块炊饼递给萧厉“那你先吃着,我回头再给三哥买一个给他带回去。”
萧厉收起了脸上那点莫名的神色,没接少年手上的炊饼,说“你自个儿留着吃吧,郑虎方才从我那儿离开便去街边吃馄饨了。”
少年便把炊饼又塞回了衣襟里,不满咕哝道“你们开小灶不带我”
萧厉被少年这话给逗乐了,扔了几枚铜板给他,说“想吃什么自己买去。”
少年顿时两眼放光,叼着炊饼两手接住铜板,在袖口擦了擦,才宝贝似的收进了衣袋里,狗腿道“谢谢二哥二哥不愧是我们乾坤赌坊英俊潇洒、玉树临风、有钱多金、人面兽心”
话还没说完,他头顶就挨了一下,不由抱住脑袋“哎哟”一声“二哥你打我”
萧厉皮笑肉不笑地露出一口森森白牙“你说谁人面兽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