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说是让自己恢复自由身,便是再雇人保护自己去寻亲信的银子也有了。
只是绣这双面绣的确是费时费神。
苏杭一带不知多少绣娘为绣双面绣熬坏了眼睛。
那贵妇人见温瑜不说话,以为她是被这酬金给惊到了,不以为意唤了下方婢子的名字。
小丫鬟心领神会,取出一枚银锞子递给温瑜,说“这是定金,这一月里,你便莫要再接旁的生意了,专心绣我家夫人要的东西。你家住何处,晚些时候,夫人会派人将缎料、绸线还有绣样一并送到你家中去。”
温瑜心中已有了成算,接过银锞子后,报了萧家所在的街巷。
待那贵妇人挥手示意她可以离去时,温瑜欠身告退,她全程都未抬过眼,但即便半垂了螓首,还是叫人觉着她清绝不卑。
贵妇人瞧着她离去的背影,纳罕道“这通身的气度,倒不像个靠做绣活讨饭吃的。”
小丫鬟跟着瞧了一眼温瑜的背影,说“许是从前家境也还尚可,战乱后逃难来这里的”
贵妇人收回视线,耷下眼皮道“罢了,管她从前如何,只要她精心绣出我要的东西就成。”
温瑜回去后,同萧蕙娘说了那贵妇人让她绣扇面的事。
萧蕙娘自然不会觉得温瑜能绣出双面绣,且不说那极考验功底,单是一个月的时间也根本来不及。
虽说只绣单面给五千钱也已足够阔绰,但萧蕙娘并未因那酬金就展颜,而是拢着眉心道“我怕对方给的绣样繁杂,这东西要精细着绣,一月时间还是太赶了些”
温瑜只说“大娘无需替我担心,我心中有数的。”
萧蕙娘便叹了口气道“你别把那三十两当座大山压身上,这事归根结底,怨陈癞子,等獾儿那边等找到陈癞子,也是由他还钱的,哪能真要你这孩子还陈癞子的赌债”
但问题是陈癞子一日寻不到,这笔债就一日无主,温瑜又是陈赖子抵给儿子的,萧蕙娘终也没法做主让儿子放温瑜离开,只能尽量善待她。
想起这些,萧蕙娘心口也发沉,又说回了刺绣的事上去“接下来这一月,你便专心绣那扇面,绢帕我来绣,你回头准备几个绣样就行,只要样式新颖,那布摊掌柜的一样收的。”
温瑜谢过了萧蕙娘,又将那枚银锞子交与她,萧蕙娘自是不肯收,但温瑜强塞到了她手中“您收着吧,家中柴米油盐都要花钱呢,就当是我已还上了一两。”
萧蕙娘握着银锞子,心中百味杂陈,看温瑜的目光里心疼又带着些歉疚“你这孩子”
温瑜为了不让萧蕙娘再说银钱的事,又提了一嘴可以雇绣娘一起绣绢帕的事,毕竟她抽不出时间绣苏绣的绢帕了,那拿出去卖的帕子,便全是靠绣样。每拿给那布商一批帕子,便少一批新颖的绣样,唯有每一批拿出去的绣帕足够多,才能用同一个绣样赚更多银钱。
怎料萧蕙娘当真被说动,两人都快走到瓦市出口了,她折身就要往回走“不成,既要雇人绣帕子了,那这绢布我得再多买些”
二人这一路走来已买了不少年货,温瑜拿着已觉颇为沉手,怕再买便带不走了,劝说道“大娘,要不下回再来买吧,咱们今日已买了这么多东西了。”
萧蕙娘算了算赶集的日子,摇头说“赶下回的集,得到年后了,我还是折回去再买一匹绢布,前边有个茶水摊子,阿鱼你带着东西去那边坐着等,我一会儿就回来。”
温瑜还想再叫萧蕙娘,但萧蕙娘已转身挤进熙攘人群里去了,温瑜抱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只能先去茶水摊等着。
她冲小二要了壶热茶,放完东西坐下。
怎料小二茶水还没端上来,几个流里流气的混混就一路吐着瓜子壳,嬉皮笑脸走进茶摊,脚下都不带转弯地朝着温瑜这桌走了过来。
“小娘子今日在这瓦子里做了大买卖啊买了这般多的东西,怎也不孝敬孝敬咱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