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
帝爵施正在查看荆雪翎的画。
荆雪翎嫁过来的时候是拖着行李箱来得,里面除了母亲还有外公外婆的东西,就是他这十几年来里所画的一些自己觉得最为珍贵的有意义的画了。
至于其他的,都随着那晚上的大火消失在火海里了。
帝爵施新婚之夜那晚亲眼看过妻子挥洒笔墨,行云流水就画出了一连串的故事集,那画面的氛围简直就让人如亲临现场,那时候帝爵施就知道了妻子画画的功底。
但那些都比不过现在的震撼。
一张张泼洒着情绪的画,画中的人,事,物都仿佛活了起来,将看画的人的心灵也跟着调动了起来,鲜艳的色彩,浓稠如墨的暗色,以及那一张张人物剪彩,帝爵施仿佛能够直直望见画画的人画这些画时的心情。
开心的,怀念的,难过的,躁郁的
画画人的心情如此直观而纯粹,所以才能够让人在直面画的第一瞬间就感同身受,也跟着嘴角扬起,跟着回想到那晦涩的痛苦的过往,放入陷入了一张茧里,难以挣脱。
帝爵施手里握着的是暗稠的红,画中的眼睛里倒映的是血一般的赤红,是一个束缚住自己,被一双黑暗中的影子从后扯住嘴角,浅浅的,满是甜蜜笑意的少女。
少女满脸的幸福,仰头看着身前高大的人影。
她却不知道,一条绳索紧紧勒住了她的脖子,都快把她的脖颈勒断了,鲜红的血迹渗出来,而那绳索的另一端系在了心脏处。
看到这样的画,就有一种窒息般压抑感扑面而来。
仿若亲眼看着一个极为亲密的人身囚笼里却不自知,看着她逐渐步入绝望的死亡里,然而自己只能够眼睁睁看着,无法阻止,无法唤醒她。
那种无能为力的绝望感扑面而来,让人有种窒息般的无力,无能,让人心脏仿佛都被一双手紧紧的掐住。
这样的无能帝爵施曾经经历过。
在破旧而废弃的烂尾楼里,那拖着长长铁棍癫狂的疯子,奔跑中一下下砸断腿,无法挣脱的绝望痛苦。
那仿若被全世界抛弃,大声求救,嚎哭,却只引来更猛烈的疼。
双腿上那没有感应的神经线似乎又疼了起来。
就是在这么个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了oga清冽的嗓音,紧接着那综艺项目被搁在了帝爵施的面前,他手上的画纸也被修长手指收拢,搁置在一边。
荆雪翎漂亮的脸蛋满是镇重“帝爵施,我们先学好做一对有责任的夫夫,我不想我的孩子是在被嫌弃和厌恶中长大,不想他们想要得到肯定赞赏拥抱却连”
“好。”帝爵施点头道。
帝爵施深深的呼吸着,从那早已被他按压在记忆深处的痛苦回忆里被拉了回来,他哑着声音一字一字说“先学好做一对好夫夫,再迎接孩子的到来。”
“我的孩子,我要他一辈子都不曾有无能为力的时刻。”
他会让孩子在绝对安全中成长。
不会让他有陷入困顿,期待获救却只得来了一声咆哮而愤怒的踢打。
“呵,果然你们这些财阀资本就只看重利益,权钱,连五千万都不肯给,竟然找了警察要骗我。”
“妈的老子弄死你,弄死你,我看他还怎么得意。”
他不会让他的孩子在权钱生命中被选择时,被抛弃。
荆雪翎握住了男人的手,微微歪头,像是细细思考了一会儿后,荆雪翎就弯身在男人的额头落下了一个吻。
额头蜻蜓点水的一吻,直接让帝爵施愣了一下。
回头看去,那漂亮的脸蛋弯着眼,温柔,“既然我们达成一致的认同,那,那我们边学着怎么做父母,边好好造孩子。”
荆雪翎轻柔低语,摸了摸肚子,脸颊上泛起了淡淡的薄红“不知道孩子来了没,希望他能够感受到我们的真诚欢迎。”
大多数人越是没有什么,越是想要什么。
而越是童年缺失,遗憾过什么,他们越是会在意并且想要拥有。
荆雪翎如此强调,不过是要唤醒帝爵施曾经那惨烈的记忆,不断的让他回忆,也就会让他不断倾注心神在那还没有到来的子嗣身上。
这是,他给帝爵施加的双重枷锁。
抚摸着肚子,荆雪翎笑得温柔而期待。
帝爵施沉重的记忆直接被击散,他有些哭笑不得。
就他们这段时间的纯躺在一起,还孩子呢他反握住了荆雪翎的手,哭笑不得说“想要孩子到来,那我们可得好好学学生理知识,看看孩子是怎么样才能够经由夫夫的恩爱来到这世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