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梦吧兄弟,他恐怕连你是人是狗都不记得了”
黑色车辆调转方向,背对着斯塔克工业的大楼和它的现任拥有者,驶入夜色中。
此时的斯塔克工业还不是未来的斯塔克大厦,没有那么高,也没有那么新,不变的是董事长办公室依然在高层。
说实话,托尼来这里的次数屈指可数。
霍华德斯塔克正值壮年,精力旺盛,忙碌的程度和托尼小时候相比有增无减,且没有表露出任何让儿子接手的意向。托尼没兴趣拿热脸去贴冷屁股,而且正处在叛逆期的年轻人向来不屑于接父辈的班,总梦想于主动做出一番事业。
他的生活在那些纸醉金迷的派对和华服美人中,或在那栋房子里属于他自己的实验室中,总之不在这斯塔克工业里,也不在他父母常在的任何地方。
摸索着通过指纹验证上了电梯,托尼扶着还在抽痛的额角,不知该不该高兴至少他的父亲还记得把他的指纹加进公司系统里shit,那老头子可没有征求过他的同意。
强硬,不讲理,霍华德斯塔克的一贯作风。
推开沉重的木门,映入眼帘的是正对着的办公桌和一整面开阔的落地窗。办公桌很整洁,少量文件和报纸放在左侧,右侧则摆着小型盆栽和一个相框。
托尼拿起相框,那上面是斯塔克夫妇抱着婴儿时期的托尼斯塔克的合影。
拜托,这照片都多少年没更新了。
托尼想冷笑一声,嘴角却仍固执地沉在原本的位置。
宿醉让他平时总是光速运转忙碌个不停的天才大脑难得慢了下来。托尼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来这里做什么,只是漫无目的地徜徉在这间宽敞,又格外空荡的办公室。
最后,他把自己甩进宽大的座椅里,拿着那个木制的相框。
窗外车流如光带,蜿蜒在万家灯火之间,点亮了整个纽约夜晚,却点不亮斯塔克工业内沉默的黑暗。
就像葬礼的那天。所有人都穿着黑色的礼服,一切都是灰黑色堆砌而成,连四季常青的草坪也像是碳笔描绘出的粗糙线条。
在阴沉的一切中,唯有躺在棺木中的两具遗体被修饰得栩栩如生,面色红润,眉目平和。就像他们并不是在车祸中死去了,而只是沉睡在了造型独特的床铺中。
每个人来到托尼面前时都会说一句简单的“节哀”,或是一些简短的追忆和惋惜。
他要节哀什么那时的托尼想,他对父母的了解甚至还没有这些人说的多。
他们口中的斯塔克夫妇简直像是刊登在时代杂志上的伟人,无私、富有同情心、慈善家、发明家、远见者、天才、爱国者。
可惜,那些全是与托尼无关的字眼。他们与他的相处时间实在太少。如果说母亲还给他留下了关于温柔慈爱的印象,那么父亲留下的就几乎全是否定和拒绝了。
即使是母亲,相聚时她拥抱他有多么充满爱意,离开时就有多么坚定,从来没有因为他的哭闹或任性多留那么一时半会。
面对如此乏善可陈的记忆,托尼觉得自己连一句干巴巴的致辞都挤不出来幸好葬礼的发言人不是他。
那天葬礼他没有假惺惺地流泪。
现在也不会。
所以他现在是在干什么想从那干瘪的记忆里挤出一点温情的成分吗好把葬礼那天没流下的好儿子的眼泪补回来
托尼烦躁地想把相框拍回桌上,顿了顿,还是没有这么做。
行吧行吧。
他对自己说,他承认自己是有那么一点悲伤的成分。但那有什么用是能让他父母复活还是能让他重回过去一切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