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将神将的一切都瞧在眼里、记在心里,只觉心头除了棋逢对手的快慰,也无故瘙痒又微荡。
而这种感觉,不是第一次出现了。
“虽无后患”他突然昂起下巴,傲然道“但本座可不屑于趁人之危”
现在的重楼瞧着这一幕,忽然就想笑了。
自己从一株灵植渐渐成长,又哪里会始终这般正大光明肯定是捕猎吞噬,成就这一身罕有的武力,才能形成正面对敌的底气啊
只不过,那时这般回答,确实是不想被飞蓬看扁,也有心与飞蓬结交。
他杀了不少神将,只有面前这一个,透着心神强大而滋养的清傲风骨,而不是其他神族自视甚高的虚伪傲慢。
“噗。”过去时空的飞蓬倒是笑了。
他一贯清冷的眉眼稍稍一弯,笑意如天边月坠入水潭,随夜晚凉风吹拂,在人心里荡起一圈圈涟漪。
那双静寂的幽蓝瞳眸,更是流光溢彩,一时间亮得惊人。
“魔尊一言九鼎、光明正大”飞蓬提起一点好不容易恢复的体力,支着腰肢坐了起来。
他轻轻偏头,眸光锐利“倒不像是来找茬的。那么,之前死在你手里的同僚”
“哼。”重楼直白道“本座杀就杀了,谁让他们弱成那样,还眼高于顶、傲慢自负你待如何”
飞蓬若有所思“傲慢自负吗”
他大抵想明白了,合着是他们镇守神魔之井,遇上了守在魔界那边的魔尊偶尔深入井中。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实力弱还态度不好,撞上脾气刚烈、自恃武力的魔尊,偏偏一招都不一定能接下,能有什么好结果
飞蓬不禁摇了摇头,莞尔一笑道“本将知晓了。”
不过,魔尊倒是出乎意料的单纯直接。
不屑于趁机下杀手,也不圆滑地遮掩暴行。
飞蓬心中打定主意,便微微拱手。
他含着笑,施施然道“那今日之后,就得常向魔尊讨教了。”
神将虽与魔尊对峙,却姿态悠然,眉宇清正,杀意并不浓重,唯战心澎湃。
“好。”重楼眼底尽是欣赏,顿时欣然应允“随时恭候。”
现在的重楼看得认真,却觉背上一热,已被景天覆了上来。
“我当时就想啊”他在重楼耳畔轻轻笑道“这个魔尊长得一副高傲的模样,性子这么烈,居然还好意思说我神族傲慢”
重楼稍稍回头,周遭一切如幻境般片片皲裂。
只有景天的吐息和闷笑、身后的重量和温度,是真实的。
那是被景天投入自己识海的神魂投影。
“那我一定要傲给他看看。”景天道出飞蓬当年的主意“最好是把他击败了,再按着暴打一顿,最后学他今日此举,放他一条生路。”
重楼默不作声。
一切景象都消失了,可身后的投影没能消失。
“红毛”景天察觉到,本该随记忆一并消散的神魂投影还在,顿时往后逃去。
可他才跑几步,就一头撞进了重楼怀里。
“哼。”魔魂轻嗤一声,把他拦腰抱起,牢牢桎梏在怀里“你和我,到底谁更心高气傲,嗯”
明知道现在打不过,还说出当年我知道了能气得暴起的心思,你是生怕我们打不起来,唯恐天下不乱,对吧
景天眨眨眼睛,露出一抹无辜的笑“当然是你啊旁人提到飞蓬,可都是对神界神将的固有印象呐。”
“比如冷淡寡言,比如唔”他充盈捉狭的声音,被重楼的唇直接堵住
一片虚无的识海里,渐渐多了云和雨,也多出火与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