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之后,重楼正在魔殿内,伏案处理公务。
“哗啦啦。”窗户开着,窗棂在风雨中咯吱作响。
他停下笔,眺望远方的紫色云层。
景天许久都没来窗前馋我了。
算起来,好像是自从那一日被刺激到恢复记忆,对着那句“你看的满意吗”无言以对开始,自己便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尴尬局面。
“唉。”魔尊罕见地叹了口气。
暂时放走景天后,倒不是不想去找,可找到又能如何呢
尽管不论是景天还是飞蓬,都算得上是纵容自己。哪怕最生气的时候,都没有出手。
飞蓬不可能不知道,自己在他面前毫不设防,化为本体也更娇弱无备。但关乎情谊底线,夕瑶一事,他绝不会有所退让。
“飞蓬”重楼低声一叹,唇角的笑有些许温柔与苦意“景天”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不明白飞蓬也好,景天也好,都必然深爱自己。
所以,景天才要孤身去神界救夕瑶,他愿意冒险,却绝不愿牵累自己。
重楼闭上眼睛,又一次无法自抑地,被恢复的记忆夺去思绪。
本体不同于凝炼化形的魔躯,只要被伤到一点点,就会损失元气,也能阻止那场侵犯继续。
可飞蓬选择了隐忍。
他固然不懂,但篡改了自己记忆,再逃回神界,不可能不去查阅典籍。
因此,景天面对自己心虚沉默、愧疚心疼又难耐粗喘的样子,只甩下一句气哼哼的“你看的满意吗”,就转身匆匆逃离。
可是,他分明羞恼地红了耳垂,连后颈都漫上一层带汗的薄红
不管大小粗细,每一根触手都与他感官相通,是耳、鼻、喉、眼、口。
各种深深浅浅的红,把神将本身应有的纯白浸染、玷污、交融,乃至于吞噬。
他自此坠落深渊,再不复昔日荣光。
“哼呃。”重楼重新睁开了眼睛。
若有人在场,便会惊觉,一贯喜怒不形于色的魔尊,竟从脸颊到脖颈都是通红汗湿的。
他血瞳中有着浓重的雾气,汇聚在一起,似泪珠一般,从眼角滚落。
怕是没人能想到,魔尊会有这么一面。正如昔年的神界照胆审判,全庭哗然。
倍受神界精锐战力爱戴的第一神将,单膝跪在震怒的天帝伏羲面前,被至高神力引动了魔种。
在他的小腹上,隔着衣料,都能瞧见亮起的魔纹印迹,与魔尊眉心的象征一模一样。
“不知廉耻”当是时,不止一人破口大骂“自甘堕落”
对此一无所知只是有所猜测,重楼还在思忖,门外却忽然传来脚步声。
“咚。”随即,便是一声敲门的轻响。
重楼感受到魔息,微微挑了挑眉“天魔女”
“是,魔尊。”魁予在门口抱拳一礼。
重楼放下朱笔,往后一靠,姿态威严地倚在座上,淡淡道“进来吧。”
天魔国,景天正兴致勃勃地学习新菜品。
他心想,再多耽误几天,等红毛坐不住以为我真生气了,主动来找我,我再回去。
“咳咳。”魁予从魔殿离开时,气息有些衰弱。
倒不是重楼出的手,只是声势震动、魔威未敛,不知不觉便伤到实力相差甚远的天魔女。
重楼孤零零坐在位子上,血眸紧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