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白风色寒,雪花大入手。
“叮叮当当。”景天搓搓手,紧了紧单薄衣衫的领口,耳边挂着的两枚钱币随风荡起,发出清脆的响音。
重楼背负双手,不言不语,安静矗立。
“红毛,架打完了。”景天便只能无奈地笑笑了“溪风陨落,你魔务繁忙,再无人代替,也该回去了吧”
重楼深深地看了景天一眼,竟问道“一起”
“不了。”景天轻描淡写地拒绝,仿佛没有看见重楼一瞬间晦暗难明的眸光。
他眨了眨眼睛,把花楹变回原形挂在肩头,随手扯下右耳旁那枚晃荡的钱币,抛给了重楼“对了,这个给你。”
“什么”重楼下意识接过,随即袖口一抖,他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你、是、何、意”
用飞龙探云手顺走了重楼保管十年的当票,景天轻轻扬起唇角“你在蓬莱说过,若这剑好用,就好好用它。我也说过,就算你送我了。”
“现在一文钱归你,剑和当票都归我。”他的神情端得是无辜又温和,让人不忍拒绝任何请求。
可那话语冷酷极了,毫不客气地刺痛重楼的心“从此钱货两清。”
“哗啦啦。”黑沉沉的夜空下,一道惊雷恰好劈下,方圆数里亮如白昼,暴风雨随即而来。
一人一魔,被淋得湿透。
“你”重楼却没有动弹,他目光厉如掣电,逼视着景天晶亮如故的眼瞳“要闯神界”
景天伸手接了一捧雨水,低着头,小声咕哝道“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聪明”
“你知不知道后果”可是,重楼哪里有心情去计较这个。
景天赶在他怒斥前,就抬头抢先道“当然知道十年前我带他们闯神树找夕瑶取走风灵珠,已扰乱神界,神树周围不可能不加强戒备。”
“如今故技重施,难度是大。但是”景天不再有任何柔软微笑的表情,而是抿紧嘴唇,眸光清静“人生在世,总有些事,必须去做。”
重楼像是泄了气,语气变得低沉了不少“就为了那个女人她明明也说了,你只要在神界,就必然有永劫之死的风险。”
“红毛”景天的关注点却是歪了,他甚至忍不住笑出了声“你是从头到尾都看着呢,就怕我出事,嗯”
重楼沉默不语地移开视线,似乎在神魔之井甩出狠话的魔不是他。
“好啦,别这个表情”景天不得不说好话劝他“今非昔比,你也知道,我对神界可是很熟悉的。”
当年没恢复飞蓬的记忆和感情,也能一路冲上去。
现在神魂觉醒,虽神力剥夺殆尽,然见识阅历尚在。神界不少阵法,还是自己昔年所设,成功几率并非没有。
“喏,令牌还在我手里呢。”景天浅浅一笑“不必担心。”
重楼冷笑一声“你说得容易”
“那就别了断因果”他甩手一挥,把那一文钱又挂了回去。
这下子,景天再也绷不住脸“红毛”
“哼”重楼冷嗤一声,充耳不闻地解下自己身上滴水不沾的魔披风。
他先把不敢动的花楹捞起来,丢进一道空间裂缝,才把披风盖在景天身上,连头一起蒙上“别淋雨。”
话音刚落,景天就察觉到有温热的气流席卷而上,将身上水汽蒸干。
“红毛”温暖干燥、舒舒服服,恰如这个拥抱流露的热度与情谊,几乎令他有一瞬间,想要放任自己的软弱。
温热的吐息隔着衣料,窸窸窣窣地凑了过来,熟悉而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