奢糜华贵的落满了雪的十六人轿似一片云,融入了风雪之中远去了。
景林一挥手,朝锦衣卫“都撤了,回自己衙门去。”
下完令,便朝太子行一礼,也骑马跟着软轿后离开。
百姓们怔了片刻,旋即一片山呼海啸,纷纷跪倒在地,再次高呼“太子殿下千千岁”
云清泉傻眼了,虽不明白为何今日程筠要当众纵容太子的闹剧,但他身为礼部官员,却不能一走了之,不得不硬着头皮留下处理后面的事。
暮色降临,程府各处陆续上灯,映着积雪,远远看去,一片璀璨烂漫,与四周惨白死寂仿佛两个世界。
景林吩咐着手下送了太医出去,转身见程筠已倚在榻上睡了。
他看了眼屋内的那盏灯,想了想,还是没贸然进去熄了,只关了门守在院外。
他才走不久,门便被人轻轻推开了。
苏弦锦皱了皱眉,一进门竟是一股扑鼻的药味。
她转身将门关上,绕过屏风走到里间。
灯下,程筠自软榻上朝里侧卧着,身上盖着毯子,毯子下隐约可见渗了血迹的白色中衣。
旁边的小桌上放着一碗药,已经喝完了,还留这些汤底。
她走过去闻了闻,光气味也实在苦得很。
“何时来的”程筠的声音在身后清冷响起。
“我吵醒你了吗”
苏弦锦回头,见他不知何时已转过身来了,身上的毯子滑落在地上。
“你推门时我就醒了。”
“抱歉。”苏弦锦捡起毯子轻轻盖在他身上,“天刚黑我就在了,不过这次不是出现在暗室,是在你书房,只是你不在家,我不敢乱跑,万一被谁看见神迹,你不在,就没人替我遮掩了,所以一直在书房待着,直到景林走了才敢过来。”
“我这院里除了景林日领人进来洒扫外,寻常无人进来。”
“我知道了。”
她在榻旁蹲下来,与他目光相接,笑道,“多谢你特意将狐裘留在书房,不然我就要冷死在你这里了。”
她一来就见暗室门口的屏风上搭着她上次穿的狐裘,便知是程筠特意留在那里的。
“嗯。”程筠阖上眼,声音透着疲倦。
“你背上的伤怎么严重了”
“不要紧,只是小伤。”
苏弦锦计算着小说里的时间节点,程筠养伤期间应该只出了一次门。
“你去秦府了”她问。
他缓缓睁开眸子,并未说话。
苏弦锦轻声道“程筠,你现在心里是高兴的吧,因为见到小太子敢反抗你了。”
程筠这才看向她。
她背着烛光,阴影隐去了她大部分神情,金色光芒勾勒出脸庞柔和的轮廓,唯有眸子似在阴影中发亮。
她每每望向他时,总是流露出不自知的同情,仿若洞悉一切的神女低眸垂怜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