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孩子栽赃给李钺。
他们原本想着,在丧仪当天,打祝青臣一个措手不及。
只要祝青臣怀疑李钺,自乱阵脚,让晚娘留在宫里,他们就有可乘之机。
等几个月后,孩子降生,风言风语早就传出去了,就算让仵作以骨血验亲,李钺和李允也是远房堂兄弟,说不定能行呢
巨大的利益引诱下,所有人都动心了,包括李族长。
这才有了白日里那一出闹剧。
可是他们没有想到,祝青臣压根就不上套,他从来没有怀疑过李钺的清白。
“回君后,所有人均已签字画押,请君后裁决。”
祝青臣简单看了一眼,便将卷宗递了回去“年后斩首,这些琐事不必再来问我。”
“是。”官员有些迟疑,“君后,那些人在牢中求饶,哭着喊着要见君后,这”
“照着规矩行刑,不必听他们胡言乱语。”
“是。”得了祝青臣口谕,官员这才放心,领命而去。
祝青臣将最后一封奏章批完,低下头,看见衣裳上散落的李家人的血点,吩咐侍从“准备热水,我要沐浴更衣。”
晚上要见李钺,他要准备一下。
这天晚上,太子李端是自己睡的。
祝青臣和一众方士守在封乾殿。
月近中天,宫墙那边的梆子敲过一声。
梆
原本坐在软垫上,闭目养神的祝青臣,迅速睁开眼睛,期待地看向方士们。
祝青臣抱着李钺穿戴过的帝王冠冕,端坐在蒲团上,腰背挺直。
方士们各自拿着明烛符水、罗盘法器,围着祝青臣转圈。
他们用手指蘸了符水,洒在他身边,用蜡烛在他身边环绕,险些燎了他的头发。
祝青臣始终端坐,一动不动,用自己最大的诚意。
念了一会儿咒文,忽然,殿中狂风大作,“哐当”几声,猛地吹开殿门窗扇。
祝青臣激动起来,想要告诉方士“你们看,是李钺,李钺回来了”
方士们来不及应答,赶忙拖来一个贴满符纸、缠满铃铛的屏风,挡在狂风与祝青臣之间。
祝青臣睁圆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屏风后面,期待能够看见李钺的身影。
可是没有。
虽然那阵风似乎有灵性一般,只在屏风后面盘旋,吹得上面的符纸哗啦、铃铛叮铃乱响,看起来比祝青臣还着急。
可是什么都没有,没有人,没有影子,什么都没有。
祝青臣抱着李钺的衣裳,不自觉站起身来。
他冲到屏风后面,抬起手,想要抓住一些风,狂风却从他的指缝之间穿过,无法挽留。
祝青臣回过头“李钺”
方士们连忙上前“君后稍安勿躁,请安坐片刻。”
“我”祝青臣想追着那阵风跑,却被方士们拉了回去。
他不安地坐在软垫上,时不时环顾四周,试图再找到那阵风。
可是,风怎么能被看见呢
方士们又念了一会儿“魂兮归来”,见实在是没有动静,以为方才就是一阵寻常的风,于是换了策略。
他们对祝青臣道“君后,可否将陛下冠冕交予我等,我等登上屋顶,面北招魂。”
祝青臣攥着李钺的衣裳,不肯撒手,坚定道“我自己来。”
尚是隆冬,黑夜寒冷,天上还下着小雪。
侍从搬来梯子,祝青臣一手抱着李钺的冠冕,一手扶着梯子,一步步往上爬。
积雪湿滑,祝青臣手脚并用,爬上屋顶。中途还险些滑下屋顶,吓得侍从们都伸出手在底下接。
好不容易在屋脊上站稳。
“哗啦”一声,祝青臣双手张开,高高举起帝王礼服。
礼服如同风筝一般,寒风迎面扑来,又险些将祝青臣刮倒。
在他摇摇晃晃的时候,似乎又另一阵风从他身后吹来,扶住了他的腰。
祝青臣下意识回头去看,却只看见一片漆黑。
他低头,看见等在底下的方士,稳住心神,重新举起礼服,像方士们教他的那样,高声呼唤李钺的名字。
“李钺李钺李钺”
喊过三声,祝青臣连忙把衣裳捂在自己怀里,用体温暖热,随后手忙脚乱地爬下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