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是先生眼里一个毫无缘由就为自己脸红心跳的小孩子。”
季枝宜的这句话说得轻飘飘的,叹息似的呢哝不明。
段元棋却为这样的说辞放缓了呼吸,迟滞地在很久之后深吸了一口气,不甘又不得不暂且接受地将话题继续了下去。
“所以为什么不用我来试验呢”
“因为你和先生太像了。”季枝宜如实说到,“见到你的时候,悸动不已的其实还是我自己。”
他说着去牵段元棋的手,学着对方的任性,把两人的掌心紧挨在一起。
“想和你接吻,想和你拥抱,想和你做更多的事。”
“但是不可以。那些只是我对先生爱的投射,对你好不公平的。”
季枝宜的嗓音在秋夜里清泠泠,像带着凉意的雨水,噼啪砸进段元棋的耳朵。
后者一字不落地听着,听对方将自私粉饰得合理且青涩,红润唇瓣断句开合,莫名地变成魔咒似的流丽呓语。
“所以拥抱就好了,亲吻就好了。”
“我们的关系停留在这样的位置就好了。”
段元棋原本是该为此感到愤怒的,可就像早有预料一般,季枝宜在说完这些之后高明地献上了一个吻。
它截断了段元棋的情绪,连同质问一起,随着喉结的移动滚落了下去。
季枝宜穿着那身剪裁优良的衬衣趴到对方的床边,长发仍旧规整地在脑后束着,被段元棋摸索着抓住,挤进指缝,缠绕上少年高热中的皮肤。
他只是顺着发丝轻轻一勾,那条系带便轻而易举被抽散。
清甜的香气缠着发梢簌簌撞在段元棋的手背上,拂起一小阵骀荡的风,摇摇晃晃便让思绪淌回了初见的午后。
坐在池边的少年留着一头垂过肩胛的长发。
段元棋蓦地走近,对方便不疾不徐地转身。
水波在他纯白的衬衣上映出闪烁的,婆娑晃动的影子,一颗水珠忽而坠下去,砸在他柔嫩白皙的小腿上,犹嫌不足地流经脚踝,最终消失在一早便被沾湿的石砖上。
段元棋很后来才会撞破对方与父亲的关系。
在此之前,他仅仅单纯地将其理解成美丽。
祖父母与那些陌生人的通话里只会提及同段景卿交往过的男女,而季枝宜就是季枝宜,清清白白,干干净净的季枝宜。
十九岁的季枝宜天然地带着股糅杂了少年气的精致傲慢,他从容矜骄地在夏风里走过,段元棋的眼中便烙印般留下了一道耀人心目的影子。
季枝宜的身上根本就看不出为了迎合与讨好而刻意模仿的痕迹,他掩藏得太好,以至于段景卿都掉进陷阱,以为那不过是随时都能够被剪短的,稍显漫长的一时兴起。
对方就像如今的段元棋一样用指尖划破散落的长发。
季枝宜温驯地看着他的眼睛,用最纯真的表情,说出了最荒唐的话。
“先生,您要先教会我接吻,我才会知道该怎样去和别人恋爱。”
“教我接吻吧。”
“教我所有我还不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