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书霁索性起身倒了杯水,走到窗边。
他卧室窗户看下去,正好能看到两栋楼之间的花园。花园里有暖房、凉亭和没遮没掩的一张石桌,刚才宣织夏就是坐在石桌边。
这会儿花园里已经没有人了。
商书霁收回目光,垂眼看着水杯中的波纹,若有所思。
从机场回来的路上,商书霁原本是要处理一份文件,但先前没怎么休息,看着看着就难忍倦意,不知不觉便睡着了。
不仅睡着了,商书霁在车上还难得做了个梦。
梦到了宣织夏。
这很匪夷所思。
更匪夷所思的是,梦中的宣织夏和他此前所知的那个宣织夏,简直不像是同一个人,即使拥有同样的相貌,气质却是千差万别。
梦境之中,虽然环境黑暗,但就是很神奇的,商书霁能够透过黑夜“看见”摸黑行动的宣织夏,鼻间嗅到的空气让人不适。
宣织夏慢腾腾在夜色笼罩的房子里走动,也不知道为什么不开灯,好不容易才摸到一瓶矿泉水,拧开瓶盖喝了一小口,然后低声轻叹“最后一瓶了”
宣织夏放下矿泉水,又摸索着回到了床上,然而刚躺下没一会儿,他苍白的脸色突然更加难看起来,纤长的手指攥住了单薄的睡衣衣襟,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的黑发沾上了额间的冷汗。
宣织夏起先咬着唇,很快急促地大口呼吸起来,狼狈得如同暴雨中无处躲避的柔软动物,又像是林间被风雨欺凌的花。商书霁帮不上忙,只能看着宣织夏在呼吸不畅中闭上了眼睛。
紧接着,仍然坐在车上的商书霁睁开了眼,怔了几秒,才意识到刚才那如同真实发生一般的画面只是梦境。
“先生,宣先生那边,有点新状况。”几分钟后,同行的助理见他醒了,便公事公办地想要汇报。
商书霁还在思索他为什么会做那样一个梦,抬手打断了助理的话。
思索了会儿,没得到结论,商书霁便继续看起了睡着前在处理的那份文件。
直至回到商家,下了车之后,商书霁才想起来,问助理“之前在车上,你说宣织夏怎么”
助理有点意外。
他本来以为,之前商书霁打断他的汇报,是因为不想听和宣织夏有关的事,没想到商书霁还会主动问起来。
“网上出现了一些言论,刚才还在车上时我让人调查了下”
助理汇报完,商书霁正好走到花园的月亮门附近,再往前走了几步,余光里看到花园有人,凝目一看是宣织夏。
宣织夏正在打电话,手机放在耳边,常年病弱的面色仍旧苍白,但足够平静淡然,不似梦境中看到的那般充满苦楚,冷汗淋漓。
大概是和他通电话的另一方话比较多,宣织夏听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开口,也不显得着急。
商书霁看得不禁蹙眉。
眼前的宣织夏,虽然神态和梦境中那个不同,但商书霁不会有“他们不是同一个人”的怪异念头。可是若是和之前拿着上一辈的恩情、贪财慕势的那个宣织夏相比,商书霁仍然觉得对方仿佛变了一个人。
商书霁站在月亮门边,示意身后的助理先离开。
他独自留在原地,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光明正大地打量宣织夏,并且听对方打电话。
宣织夏对电话那头的人镇定自若地说,“我在商家并不受待见”、“结婚这件事已经耗光了情分”
商书霁顿觉有趣,心说原来宣织夏不是个大脑思维欠费的傻子。既然如此,明知讨不着好处,又为何非要进商家
竞争对手派来的商业间谍
那这商战水准可不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