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织夏自幼体弱多病,跑不得跳不得,多走几步路都要扶墙歇一会儿,这样一盏风吹就坏的美人灯,放在太平盛世尚且需要精心呵护着,落到末世当中只能前路渺茫。
末世降临第三天,宣织夏独自死在了家中,周围是充满尘埃和腐坏味道的空气,死因是呼吸不畅。
临死前走马观花,倒也没太多念想,只是有些怀念新鲜的空气。
意识越来越薄弱,但又突然在某个点清晰起来,而且或许是濒死的幻想,宣织夏突然觉得吸入的空气当真变得清新了,衰朽的味道仿佛霎时消散。
就这样无知无觉地沉浸了几秒,宣织夏突然一怔。
不对。
不是幻想。
宣织夏睁开眼睛,怔住了。
几秒前,他在自己家中,关上门窗也挡不住的糟糕尘埃环绕在身边,末世后就被迫断掉电力的房子,在入夜后彻底成了伸手不见五指的牢笼。
可现在,宣织夏坐在灯光明亮、空气如常的一处富丽堂皇的客厅里,方才呼吸不畅的无力绝望仿佛成了上辈子的事。
不仅环境变得陌生,眼前的人也让宣织夏摸不着头绪。
“你快点喝啊,我们还要去上学呢,你想让我们迟到吗”
“喂,你是不是故意拖时间啊不想送我们上学,你昨天就不要承诺”
宣织夏坐在沙发上,面前是一男一女两个四五岁的小孩,都背着个小书包,面色语气十分不客气。
宣织夏微微垂眼,看到眼前的茶几上放着一碗色香味俱无的中药,两个孩子的目光在药碗和宣织夏之间移动,似是在催他喝药。
当前的情况,让宣织夏一头雾水。
他默了默,正想要开口试探,脑海中突然就多出了许多画面,既似回忆,又似“预言”。
骤然闯入的信息量让宣织夏感到头疼,不得不闭上眼睛忍耐着不适,如此几分钟后,宣织夏才算是搞清楚了当前匪夷所思的状况
他穿书了。
穿成了书里同名同姓的一个反派炮灰,这位炮灰靠挟恩图报强行“嫁”入了顶级豪门商家,成为了商家如今的掌舵人商书霁的合法伴侣。
而商书霁此人,是书中的头号反派,性情冷漠寡淡,如同一台精密的从商机器,不论是在家还是在公司,永远的理性到近乎没有人情味。
商书霁的人生规划里,原本并没有婚育打算,于是为了商家以后能有个继承人,商书霁在半年前从福利院领养了两个孩子正是这会儿站在宣织夏面前,背着小书包催他喝药的两个孩子。
书中,“宣织夏”和这对继子继女关系很差,起初的示好没收到成效,刚嫁入商家还在洋洋自得的“宣织夏”没过几天,就带着怒气暗地里虐待起继子继女来反正商书霁鲜少回家,而且和养子女之间并不亲厚。
再后来,守着这么一段有名无实的婚姻,有钱又闲的“宣织夏”感到寂寞,不安于室红杏出墙了。
结果出轨被抓住,虐待继子继女的事也被掀开,东窗事发离婚后,被赶出豪门的反派男后妈四处碰壁,没过多久就因为酗酒晕厥、救治不及时而死在了寒冬腊月的大马路上。
意识到这个结局,刚穿书过来的宣织夏不禁轻叹。
都穿书了,还是摆脱不了病殃殃的一副身体。
理清了头绪,宣织夏在两个孩子疑惑又不满的催促声中睁开了眼睛,平静无波地看向他们。
两个孩子的气焰本来挺高,但不知怎么的,被这一眼看得突然就噤了声,有一种再闹下去就要不好了的感觉
安静了几秒后,两个孩子又觉得不对他们根本不用怕宣织夏他算个什么东西
“你你看什么看你能不能快点喝药让小孩子催你喝药,你怎么好意思啊”这是年纪稍大的继子商静棋。
继女商静姝紧跟着说“你是怕苦吗真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