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戚钰对她不算心悦,可他们夫妻纵然不像兄嫂那般琴瑟和鸣,可也称得上相敬如宾。
如今想来,却觉笑话一场。
她劳苦三年,日日督促,不成想他入仕途第一日,竟是将自己家表妹带了回来,要纳为妾室。
谢蕴不知他们二人谋划此事多久,也不想去想家中父母可曾知情,但忽的想起,她初嫁来国公府时,府中丫鬟嚼口舌的几句。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1
往日不曾入心,现在却觉,倒不是空穴来风。
细雨斜飞落在脸上,湿凉一片。
谢蕴仰头瞧了瞧那不见月的阴沉天,唇角讽笑。
她乃谢氏长女,哪家儿郎嫁不得若非永嘉公主与官家请旨,又何苦远从姑苏嫁来邺都,做了旁人眼中的恶人,抢了原属她梁青瑶的正妻之位
他戚钰若当真那般心悦梁青瑶,何不从开始便拦下那道旨意,三媒六聘娶她梁青瑶为妇何苦来哉做出今日这等私相授受之事恶心人
“娘子,仔细路滑”丫鬟问月撑着伞,急急扶住了她。
谢蕴抬手,抹去脸上湿凉,抬眼瞧了会儿院中门匾,吩咐道“去将东西收一收,搬去清水小筑。”
“娘子”小丫鬟听雪急了,“凭什么我们要搬走,二爷做出那等落脸面之事,就算要走”
“听雪”谢蕴斥了一声,“不可妄言。”
她虽出嫁为人妇,但家中也有祖父定乾坤,叔父叔母替她做主。
兹事体大,未敢自专,特书祖父,跪问何如。
书信寄出,又十日。
这中间,院外如何,谢蕴未可知,自那日回来,清水小筑便闭了门扉。
永嘉公主其间差人来问,也不曾入门。
至于戚钰
初时来叩过几次门,被问月劝走了,时日一长,也淡了。
“娘子,安胎汤药好了,可要现下用”问月端着汤药进来问。
谢蕴嗯了声,伸手接过,浓稠的药汁泛着苦涩,忽的,听雪哭着跑了进来。
“怎的这般没规矩”问月微微皱眉,低斥一句。
“姑娘、姑娘”听雪哭得抽噎,“家主与五郎君路遇水患,人没了”
“啪”
苦涩药味顿时散满了次间。
谢蕴恍若呆滞了一般,声音颤的厉害,“你说、什么”
“没了,家主与郎君没了,尸骨无存”听雪哭着喊。
谢蕴只觉眼前发晕,人影重重,耳边嗡鸣阵阵,身子不受控的倒了下去,似是有人大步跨了进来,与她耳边急切喊“宜初,宜初”
“宜初,醒醒,别睡,我来带你回家了。”
谢蕴双眸沉沉阖上时想
是回姑苏吗
她出嫁那年,最是橙黄橘绿好时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