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记忆时已经在人牙子手中,那人说她公主身,奴婢命。
她不信。以前不信,现在也不信。
人生百年,一眼怎能看清。命由天,更由己。
夜风冰冷刺骨,黑沉沉的夜色压下来,雾蒙蒙的,遮得人喘不过气。
她坐在外面吹了许久的风,眼眶干涩得要命。
浑身冰凉,手指都变得僵硬。
唯独掉不出一颗眼泪,好像心脏都已经麻痹。
睁着眼看着远处好久。
她更不信,所谓的来世投个好胎。来世来世,谁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来世。
与其寄希望来世,不如亲手让害她的人,一起下地狱。
宫墙之内,没有什么事是能藏住的。
起先众人不知道太子殿下身边怎么突然出现一个颇受殿下看重的贴身宫女,不久便得知云泠是在太子殿下被幽禁时就跟着伺候的,侍奉殿下于微末之时。
众人羡慕,不用说也知云泠以后必定青云直上。
况云泠容色艳如花月,明如鲛珠,这样的好颜色,绝对不会只是一个奴婢而已。
是以一干内侍宫女对待云泠更加恭敬小心起来,都传她不日就要被太子册封。
就是不知道是何位份。
几个小宫女在角落正交头接耳着,这时一个着湘妃色云纹对襟短衫配圆领比甲,细腰纤纤的女子缓缓走来。虽不施粉黛,但乌发雪肤,杏眸红唇,身姿袅袅若温软春水,蔷薇清露,见之不敢错眼。
聊天的小宫女立马行礼,“云泠姑姑。”
云泠刚应一声,身后忽然传来一道略显憨厚的声音,“云姑娘,留步。”
转过身,只见熊英快步走过来,卸下兵甲的熊英虽依然虎背熊腰,但看起来倒没有那么吓人。公服下肤色显得更黑了,挠了挠头,“看见云姑娘没事,我也就放心了。这些天想来想去,那日放姑娘自生自灭,我这心里也不好受,非常惭愧。”
云泠笑了笑,“大人不必愧疚,当日的情形有多紧急奴婢知晓的,天下大事如何能有失。这不是大人的错。”
“话虽如此,但当时我该给姑娘指点一个躲藏的地方,也不至于让姑娘无助四处逃跑,终究是我没顾上姑娘。”熊英是个死心眼的,这些天一想到这件事就十分煎熬,“这是一点小礼物,当作是我给姑娘道歉了,还请一定要收下。”
云泠看着他递过来的一个盒子,里面看起来应该是钗环一类的东西,迟疑道,“这”
熊英“姑娘不收下,我晚上真是要睡不着了。”
武将直来直往的,说话也直接。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云泠也不好再推拒了,接过来,“那就谢过大人了。”
熊英憨厚地嘿嘿笑着摆了摆手,皮肤黑,显得牙齿白得发亮。
云泠还有事,收下钗盒后便告退。
尚衣监连夜赶制了几套太子常服出来,针脚细密,纹路精巧,呈到了云泠面前。
门口伺候的宫人低头凝神,不敢发出一丝动静。
谁都知道这位太子殿下性情暴戾,办公时最是不喜声响,一个不小心就是丢脑袋的事。
云泠在案下安静端站了半柱香的时间,上面那位终于放下了手中的笔。
旁边的内侍很有眼色地端上一盏茶。
云泠上前禀报,“皇上身边看守的内侍奴婢已经挑选好。”
“大臣一应赠礼奴婢已经命人登记造册,收在殿下库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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