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立峰是顺着老太太的话往下说,没想到他这话无疑竟然合了老道说的“大旺之相”。
父亲的谄媚让顾宥缦唇角掀了掀,想嘲笑,又觉悲哀。
海云又看了看顾宥缦面相,见她上庭饱满,山根高挺,骨骼线条流畅,浑然天成,她连声说了两遍“真好,真好。”
他们在这一桌逗留太久,四周宾客有了些骚动,明嘉上前轻声提醒道“海云,该往前走了。”
“好。”海云略一点头,稍稍平复,又朝顾立峰和隋梦莲交代,“你们不急着走,吃过午宴,来楼上找我聊会儿天。”
“好的,老太太。”顾立峰的殷勤都写在脸上了,跟了几步,将海云送到了前面才回过头来。
上午出门时,他对顾宥缦还没什么好脸,这会儿回来,朝着女儿看了又看,握着顾宥缦的手臂,仿佛握住了什么荣华富贵。
顾宥缦手臂往回一勾,抵触地躲开了他的触碰。
不在意她的疏远,顾立峰自顾自道“你多磨多难,福气原来在这。”
神戳戳的。
顾宥缦神色淡淡往前看,目光定格在老人身侧的青年身上。
总有些眼熟,好像不久前见过。
他并没有刻意地直起肩膀,背影松弛,宽阔肩背甚至有些微佝,透出一种浑然天成、万物著我的贵气和精英感。
她微哂,想到可能真正的odoney大多具备这样松弛而又内敛的气质,他们小众,但在八十亿人口的地球上也并不唯一。
主持人上台了。
一场寿宴弄得像发布会一般,先是周家老大周春景发言,然后是老二周夏时,接着又是老三周冬蝉,子辈发言完,又轮到孙辈上台讲话。
隋梦莲和顾立峰感慨“周家人关系真好,老太太也真没什么架子,连儿子都直接叫她名字。”
“没架子老太太年轻时候就是说一不二的人物,周老太爷在她面前都要让三分。”
顾立峰眼睛盯着前面,声音很低地道“周家百分之七十的产业都能被老太太捏在自己手里,老太太还没有老糊涂。你看着周家这些人都这么风光,其实都不过是老太太的代理人,还不如我这当老板的自在,在这周家,老太太是最精明的一号角色。”
“照你这么说,周家这大儿子手里也没实权”
“周家最大的生意在海外,她俩个亲儿子都守在国内,倒是一个小女儿和长孙常年在外,古时候打仗还有鞭长莫及,拥兵自重一说,你说这周家,手上真正有实权的是谁”
随着主持人的介绍,灯光打向一侧。
两三阶的台阶,男人只迈了一步走上台,他西装笔挺,步态沉稳有力,随手整理了一下袖口,走至中央,骨节分明的手指握住了声筒。
毫不夸张,台下一片少女压低了声音尖叫。
隋梦莲都被年轻人稳重练达的气场晃了晃眼,她极其小声道“你是说,周家下一代掌权人就在周冬蝉和周惟深之间了”
顾立峰借着抿酒的姿态回答道“大错特错,周冬蝉当年非要嫁个老外,就算老太太想,周家人也不会答应让周冬蝉掌权,周家真正的继承人,只有台上那一位。”
“感谢周惟深先生的精彩发言”
随着主持人上台,男人交回话筒,从另一侧下了台。
顾宥缦支着下颚,注意力在开小差。
她是摄影师,擅长的不是站在聚光灯下侃侃而谈,而是在台下审视被观察对象。
男人步态沉稳,温和冷冽如高岭之花,典型的阿尔法男,直钩钓鱼的典范。
最高级的猎手往往以猎物的姿态出现,不同于花花公子游戏人间的主动,他们得体而疏离,习惯于享受别人的爱慕与崇拜,不拒绝,不主动,也决不会轻易说爱。
如同冷青松,他们年轻而高贵,自负又自恋。
她打交道最多的也是这样的精英阶层。他们有一套细致的世界观、价值观,精致而挑剔,自我包装苛求完满,就像商圈里精致的酒,无一不散发迷人魅力,又带着矜贵的距离,但包装下真实的味道,也许平平无奇,又可能还不如一瓶奶啤来得体贴而温馨。
和这样的男人最好保持距离,做朋友时的魅力远胜于做恋人,一旦距离被拉近,他们精致利己的侵略性就会暴露无遗,要么忍受他们的自恋与自大,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吞,要么在难以忍受的磨合中落得一地鸡毛,惨淡收场。
少女们被荷尔蒙吸引的春心萌动她能理解,但她笃定地想,她绝不会喜欢上这样华而不实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