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是三个月前举办的,宴请了沈景两家交好的世家及生意伙伴,婚礼后沈阔忙于工作
次日便飞往外地,如今听说又去了澳洲,这一耽搁,新婚艺术照迟迟没拍。
如若不是昨日收到陈姨消息,连景檀自己也几乎将此事忘却。
但沈家注重仪式,沈老膝下唯一孙子的婚事,任一环节都囫囵不得。
景檀面色平静,点头不再多语,陈姨打开车后座门,让她坐了进去。
许是昨夜暴雨的缘故,今日天色昏黄了一整天,景檀透过车窗往外望,路上车流如织,路面还有未干的水渍。
汽车在一胡同口停下。
京市保留下来的这些小巷胡同,历史悠久,岁月凝结的祥和古韵,静静沉淀在泛着淡淡水光的青石板街上。
外头又下起了丝丝绵雨。
陈姨撑伞,领着景檀往巷子里头走。
曦轩位于小巷深处。
木质古老的门敞开,踏门而入,扑鼻而来淡淡檀香,映入眼帘的是宽敞的店面,左右两排精致礼裙服装,中间圆木四方长桌,桌面铺着几张绸质薄缎,剪裁成几小块,应是学徒练手。
往里是半扇曲屏风,紫檀木材质,其上雕刻婉秀山水,几笔勾勒寒梅,栩栩如生,未走近,似已嗅到梅花香。
从侧门取布料回来的学徒见了来人,认出沈家管事陈姨,面露敬意,放下布料,泡茶邀坐。
而后往屏风里走,和里面的人低语几句。
木凳随着那人起身发出轻响,很快,老板娘从里出来。
她穿一件青瓷旗袍,杏色披肩,玉簪挽起一头青丝,如从民国电影里走出来的女子。
保养得宜,看不大出年纪,若非陈姨在车上提起,景檀大概怎么也不会猜到,这位气质娴韵的老板娘已过了不惑之年。
听陈姨说,老板娘年轻时在欧洲留学,后又留在那边为好几个顶奢品牌工作,她设计出浸蕴东方古韵的服装在二十年前的巴黎时装周亮相,惊艳西方时尚界,至今还为人津津乐道。
后来回了京市,创立了这间手工服装店,预约定制的人络绎不绝。
十有八九的订单都被老板娘拒了。她设计只随己心,不愿过度迎众,开这间店也是图个清闲自在,若非投缘,不轻易为谁定制。
就连沈老也是卖了一把老骨头的人情,才让老板娘亲自为自己孙媳妇设计服饰。
眼下老板娘走至客人身边,含笑同陈姨点头寒暄两句,目光落到另一位年轻姑娘身上。
“这位便是,沈家新进门的夫人”
景檀起身,同她问好。
身上大家闺秀的礼数教养尽显,难得没有世家小姐的跋扈傲气。
老板娘心中增几分好感,她多瞧了眼那明净如玉的脸庞,笑说,“跟我来吧,你的尺码陈姨早先告诉我了,这几件照着做的,上身试试效果。”
屏风后。
景檀换好衣服出来,老板娘简单为其描了点儿妆,领着她到墙面的全身镜一照。
天青色国风旗袍,领口是中式对襟,上半身精致手工刺绣,往下是鱼尾裙摆,轻纱绸布层叠铺出微微盛开的烟雨玫瑰。
镜中人腰肢曼妙,身形娉婷如天女落尘。
玉簪挽发,眉若远黛,双瞳静柔似琉璃。
饶是见了无数国际模特的老板娘也怔了好一会儿。
“从未见过谁与我的作品如此契合,”她盯着景檀看,移不开眼,称赞,“姑娘成就了我这件作品。”
陈姨也满意点点头。
因婚礼期间白色婚纱与中式婚服都已拍过照,这次在曦轩订做的三套另有特色,民国旗袍,明制汉服,以及唐代齐胸襦裙,景檀都试了一遍。
皆合身且惊艳。
作品得到远超意料的诠释,老板娘比当事人还尽兴,眉眼含笑欣赏着实在移不开眼,好半天才想起什么,转身去拿架子上配套的男装。
“这些是沈总的,”老板娘将面上那件浅灰色广袖斜襟长衫举到镜前,同身边景檀身上的齐胸襦裙正好一套,她笑着同景檀说,“沈总气质卓然,若是换上这件和你站在一块儿,真真是举世无双的一对璧人。”
景檀羽睫微顿,转瞬即逝,淡淡回以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