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曜还是第一次在挑战初期就遇到这么多的问题。
以至于跟卡罗尔告别,回到自己的帐篷之后,都还在琢磨和思考,自己事前的准备是不是太薄弱了点。
可再仔细想想,好像也挺正常。
之前的徒手攀岩和极限冲浪,都有相当多的前人资料以供参考,场地也不全是人迹罕至。
戴维负责的后勤人员通过搜罗以往的经验就能覆盖掉可能发生的问题,解决自己的全部后顾之忧。
但k2峰可不一样。
整个人类历史上都没有多少队伍能成功登顶。
使用单板从山顶速降滑雪,更是闻所未闻。
没有了可以参考的范例,经验又只掌握在少数人手里。
他们完全是两眼一抹黑,只能仿照着珠峰攀登者的常态装备,也难怪会被卡罗尔看出不少纰漏。
余曜的行动力很强,在收到卡罗尔的建议后,当场就把需要补充的物品清单都列给了戴维。
可采购装备和供给都还好说,账户里的数字就能解决。
但卡罗尔口中至关重要的无人机确实是无从下手。
按理说他们准备的设备已经够专业了。
毕竟卢卡斯作为高山摄影师,本身使用的就是无人机里的业内顶尖配置,绝不可能为了省钱亦或者是其他缘故弃用更好的设备。
再说了,卡罗尔自己的团队论理说够专业的吧,不也做不到让无人机飞上k2山顶吗。
余曜一时想不出更好的解法,收拾了一下就钻进睡袋,闭上眼,打算等明天早上起来再和卢卡斯商量着解决这个问题。
第一天的雪山之旅充满意外又格外疲惫,他临睡前把湿冷的衣物整齐摊放到了暖炉旁,打算借着炉温慢慢烘干。
雪水特有的冷清味道被蒸发,挥散,透进了少年的沉沉梦乡。
以至于余曜在梦里都梦见了自己才是那个因为冰镐脱落,从又薄又高的山脊上一个脚滑跌进了雪白深渊的倒霉约瑟夫。
少年在踏空时的一刹抽搐里猛然惊醒。
坐起后才惊觉暖炉的温度开得太高,浑身都被又冷又重的汗水打湿。
这可就糟了。
没有水,总不能钻进雪地里用雪擦洗吧。
余曜皱了皱眉,犹豫了一会儿,硬生生强迫自己躺下,却怎么都不能接受自己身上不干不净就继续入睡。
洁癖星人认命地拿上盆出去,兜了一盆雪,在暖炉边搓着手等化开,又兑了一杯热水,将就着把全身都用力擦上一遍,才冷得倒吸一口气,又痛快地舒了一口气。
临睡前想到刚刚的一脚踏空的梦,又把随身带的钙片吃了几粒,才钻回睡袋里继续入眠。
这一次没有做梦。
少年准时在清晨起床晨练。
高海拔不能做剧烈运动,他干脆牵着同样醒得早的小白马,在熹微的天色里绕着营地慢慢走,视线不知不觉间一
直都落在头顶的那座皑皑雪山上。
k2峰的山顶被云雾遮蔽,看不真切。
但从山腰到山肩的层层积雪实在白得扎眼。
“比你还白。”
余曜忍不住摸了摸身边温顺的小马。
结果就收获了对方一个不满的响嚏。
小白马如通人性般,把脑袋转到另外的方向,只拿乌溜溜大眼的余光瞟着身边人的同时,修长俊美的脖颈也仰得高高的。
如果它会说话,余曜觉得,它说的大概就是说马坏话,马白,人坏,要哄。
“吃糖吗”
余曜翘着唇角,手伸进口袋再摊开,一粒橘黄透明的糖果就躺在他的手心。
“嘶嘶”
小白马立刻把脑袋扭回来,发出高而拖长的欢快鸣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