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担心并不是多余。
同样因为h国犯规选手被淘汰而高兴半天了的观众们,这会儿也都看清楚了。少年重新回到出发位附近候场时,那张被冷风吹得发白的柔软面孔。
余曜穿纯黑色的滑雪服,戴黑色的头盔。
宽大的黑色衣领竖起,遮挡半张脸的黑色护目镜再扣下,唯一露出来的,就只有高挺鼻梁所在的那一小截玉雕似的面容。
黑的黑,白的白,对比越发鲜明。
原本少年的气色不错,白里飞了点粉儿,如同上好玉石上沁着的晕晕血色。
但这会儿却白到透明,就好像他的气血都在刚刚那场比赛里耗完了大半。
这叫人如何不着急。
直播间的观众们就很急。
比赛也太不人性化了,怎么进行得这么快
对啊对啊,一轮一千二,五轮六千米,放迷你马拉松里都是最长的赛程,也不让人多休息会儿
华国直播间的解说员看见了,就解释道。
“坡面障碍追逐向来是一天比完,这种比赛对选手们的体力消耗本来就很大,体力也是考验选手们的一部分。”
观众们其实也知道这些,不过是关心自家选手,当局者迷罢了。
他们勉强安慰着自己,大决赛在小决赛之前,余曜还能再休息一轮的时间,心里却很清楚,休息的那一小会根本就不够解乏的。
心疼小鱼
啊,希望小决赛多滑一会
小鱼要不就地坐一会儿,我们不笑话你
弹幕焦急地飘荡着,来来回回都是观众们的紧张和关切。
只是距离无情,他们的关心,根本就吹不到零下十几度的赛场上。
余曜其实也没大家想得那么累。
人类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更像是一种情绪动物。
在高兴喜悦等正面心情占大头时,连神经末梢突触都是兴奋的。
余曜现在就处于这样的一个状态。
讨人厌的垃圾被他亲手清理下场,进入决赛轮,即将和自己一起竞技的都是关系不错的老相识。
德米特里,费利克斯和艾莫斯,都是赛场风格一流,人品过硬的选手们。
自己终于可以畅快淋漓地滑上一整场。
少年甚至生出一种朋友们彼此较量的趣味感。
余曜的心已经飞到了千米雪道上。
可小决赛才刚刚开始。
已经出发的两位选手显然还处于无措状态中,甚至还很不习惯宽达四十米的赛道上居然只有自己和对手两个人。
朴恩宪和韩在学被迫退赛,他们就是板上钉钉的第五名和第六名。
才从要跟h国人竞技的糟污境况里被提溜出来,一转眼就是这样的好事,对比起来简直是从地狱升至了天堂。
这种捡漏的感觉也太爽了吧
唯二参加小决赛的两名选手在赛程后半段才有了踏实感,肉眼可见地乐开了花,手臂挥舞的幅度都变得欢快。
“这都是你的功劳,”德米特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少年的身后。
余曜扶着雪板,微微扬起一抹笑,“我只是在清理垃圾而已。”
德米特里吹了声口哨,垂眸遮掩住自己眼底复杂的神色。
作为坡面障碍追逐的常年冠军,德米特里当然知道那些h国人的肮脏手段。
只不过他向来在赛场上一骑绝尘,那些心术不正的人连他的衣角都挨不上,自然没办法对他下手,他也就没太把那些蝼蚁当回事。
哪怕刚刚看着余曜教训他们,内心赞同,私心里也难免觉得少年未免有点正义感太足,牵挂太多。
极限运动员应该追求的是极限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