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料子,我好像在哪见过。”
风至咦了一声,拿到灯下仔细看。
“殿下您看,好像是后院穿的,我见孙氏身边的婢女穿过。”
孙氏正是李闻鹊的妾室。
风至揉搓几下,还拿起来嗅。
“还有淡淡桂花香味,应该是衣服主人涂了桂花膏染上的。”
这种桂花膏不是什么稀罕东西,边城胭脂铺子里常见的,便宜好用,冬日里滋润皮肤防止干裂,也是最受大小娘子们欢迎的。
“好像又有点不一样。”风至说不上来了。
公主也拿过来。
桂花的香气之余,还有另一种难以名状的味道,像是草药,又像别的香掺在一起。
好几种混合之后,除了桂花霸道突出,竟让人分不清另外的味道到底是什么。
“待明日将雨落叫来闻闻,她鼻子最灵。”
孙氏身边原先有两个婢女。
一个木娘,公主来张掖的前夜,死于风雪中,死因是滑倒摔跤。
另外一个
“孙氏最近身边新补婢女了吗”公主问。
风至“好像没听说,只有原来那个,叫眉娘的。您免了孙氏过来请安,可能不晓得,她最近身体有恙,请了几回大夫,都不见好,病榻缠绵,说身上带了药味,更不敢过来扰您。”
公主“你明日带些药材过去看看她,顺道看看那个叫眉娘的。”
风至会意。
小猫被放下来,也没往外跑,反倒围着公主裙边转圈圈,蹭来蹭去。
风至要将它往外撵,却被公主制止了。
“像是个没主人的,来了就是缘,你去找些羊奶过来。”
风至“那我让人去烧些水给它洗澡。”
公主“天太冷了,它还小,你们把帕子擦些皂角,浸湿拧干给它擦干净便好,再在暖炉边给它搭个窝。”
风至笑道“殿下看上这小东西了那倒是它的福气。”
公主道“可惜绒绒死了,这小猫若是能活下来,就让它待在我身边吧。”
绒绒便是当年公主出塞时,李闻鹊在路上给她射的那只兔子。
他本是当个小玩意送给公主,觉得贵人们玩几天也就腻了,没想到它在公主身边好好活着,成为少见的长寿兔子,直到几年前,敕弥在病重的大利可汗面前无礼,被公主出面训斥之后,恼羞成怒,又碍于情势不好对公主下手,便一脚踢飞旁边
的兔子。
兔子当场毙命,公主也没再养过宠物。
现在公主愿意收养这小东西,风至有些高兴,忙给它找来吃的喝的,小猫太小还不能洗澡,皂角也弄不干净,只能用粗粮磨的粉末将身上的脏污搓下来,再用帕子擦拭干净。
风至原本以为这是只灰色小猫,结果干净之后往灯下一放,居然还是橘色的。
冬夜里如烛光温暖的橘色小猫,确实比灰扑扑的颜色看上去喜人多了,就是瘦骨嶙峋的,一看也不可能是家养的,应该刚出生就长期在外流浪,饱一顿饥一顿。
这年头人活着都不容易,更别说一只猫了。
风至将它放在公主屋子里面靠门的位置,它也不往公主床榻蹦跶,就老老实实呆在窝里,只脑袋好奇左右转动打量,不一会儿打个呵欠,就沉沉睡过去了。
公主看了会儿书,觉得费眼,便也放下书睡觉。
风至悄悄进去吹灭蜡烛,她今天值夜,就歇在外间。
这两天本来很冷,但上半夜的风忽然停了,风至知道这是要下雪了,提前将窗户关上,到了后半夜,果然簌簌落雪,而且越下越大,很快就从屋檐滑落。
屋里有暖炕,无须炭盆,尽可将窗户关紧不必留缝隙,公主这一觉也睡得很暖和,只是做了个梦。
梦里她是还未出嫁的模样,搂着皇帝老爹的胳膊,陪他游园。
春光正好,两人兴致勃勃,老爹看着蒲公英被风吹起,飘零远方,忽然对她说“你若是以后在柔然能站稳脚跟,就不要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