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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 章(陆惟怀疑公主已经看透刘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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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复喜出望外,抬头一看,陆惟衣冠楚楚,没有半点惺忪睡意。

“你也还没睡着呢”

“门外嘈杂,无法安眠。”

陆惟转身回到桌前,手里还捏着未干的毛笔。

刘复自动忽略对方的嘲讽,打蛇随棍上,跟在后面入内,直接往暖炉旁边一屁股坐下。

“外头可冷死了,这鬼天气,比京城难熬百倍,咱们什么时候才能回京啊”

他边抱怨边扭头,看见陆惟桌案上两叠高高的手札,倒抽一口凉气。

“你该不会把公务从京城带到这儿了吧,大理寺少了你就不转了”

“这些都是从光化到景德年间,近十余年的悬案疑案,其中许多至今仍未结案,但也无人追查了。”

从京城到张掖一路长途跋涉,乏味枯燥,陆惟就将这些陈年旧案作为解闷了乐趣。

刘复狐疑“这么多年的悬案,还能破吗”

陆惟“大多不能。”

但是每一个案件背后,都隐藏鲜为人知的民情。

朝堂大员习惯通过邸报或各地呈上的奏疏来了解民生,陆惟却发现,从这些迟迟悬而未决的案件里,可以窥见一个国家百姓的生活细节。

“妻刘氏杀夫案,夫妻成亲八年,夫张六打渔贩鱼为生,八月十六清晨出门打渔未归,三日后,因野狗刨食断手被人发现报官,张六横死被埋家中后院一事曝光,刘氏被认定杀夫凶手,报明年秋后处斩。”

刘复随手拿起最上面的一份卷宗念到这里,咦了一声。

“这是去年的案子,后面不都复核定下结论了,怎么还是悬案”

陆惟道“案发此前三个月,张六的街坊邻居曾数次看见他出入当铺,也听见他们夫妻俩因典当刘氏嫁妆,起过几次争执,刘氏曾扬言要杀了张六。”

刘复“那不是很清楚了刘氏不忿张六没有收入,还要典当自己的嫁妆,趁他不备的时候将他杀死。”

陆惟“张六是渔夫,打渔是个力气活,张六打渔多年,拖拉渔网需要很大臂力,张六力气只会比屠夫大,刘氏一个弱女子,很难在张六清醒下将他杀害,就算是将他灌醉趁他睡着时杀人,那么杀人后为何还要分尸埋在自家后院左邻右舍既然能听见他们夫妻吵架,那么刘氏分尸的动静,邻居肯定也能听见,这点是说不通的。”

刘复语塞。

陆惟又道“还有,两人成亲八年,膝下唯有一女,根据邻居供词,张六平日虽然诸多埋怨,但对女儿委实疼爱有加,刘氏同样也是爱女如命,有这个女儿在,刘氏杀夫,女儿就会变成孤儿,即便为了女儿着想,她也不可能为了几句口角就干这种事。”

刘复“那你后来是查出什么了”

陆惟“洛州境内从去年八月起连续两月左右无雨干旱,无鱼可捞,张六没有生计收入,只能四处打短工,帮人搬点货物维生。为了贴补家用,刘氏也去接了些针线活回来做,给她活计的是洛州本地大户钟家,钟家仗着跟洛州刺史有亲,纵容独子为非作歹,专门对有姿色但家境贫寒的女子下手。”

有姿色,才能入钟大郎的眼,家境贫寒没有背景,出事了也无法上告,只能认栽。

“张六死亡当天,刘氏被喊到钟家,说是有个新花样让她绣,非得当面说,当天晚上刘氏回来,张六却一直失踪,她怕名节有损,也知道钟家与官府关系匪浅,直到被抓也不敢声张。她被认定杀夫之后,曾多次喊冤,但已无济于事。”

刘复听得入神,不由皱眉“那张六和刘氏的女儿呢,两口子一死一被抓,女儿岂非无依无靠”

陆惟“女儿从父母出事之后,就被钟家以育孤为名接入府,我曾派人查过,那小姑娘已经签了卖身契,按的是刘氏的指印,但刘氏信誓旦旦,说她绝没有卖女儿。”

刘复大怒“岂有此理,辱母杀父,还要夺人女儿,真要一手遮天不成”

陆惟看他一眼,没有说话。

杀人者死。

这是几乎每个朝代都一样的最基本律法。

但越是简单的律法,就越有空子能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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