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寒深长眸微垂,看向面庞憔悴苍白的母亲。
爱人如养花,即便是因为多年来一直在苦寻他,母亲的状态也足以说明现在的婚姻状况十分糟糕。
“我知道您急切想补偿我,但我已经十八岁了,对于现在的我来说,知道您一直没有放弃寻找,已经很满足,谢谢您妈妈我现在完全可以自食其力,不是非要依靠傅家才能生活,您是自由的”
季寒深最不擅长的就是剖析内心并表达出来,他越说攥崽的手就收得越紧,没等说完崽先嗷嗷叫起来“爸爸说话就说话,咋还掐人捏”
实际上才刚有一点点痛的趋势,但崽自然是一毫一厘的亏也不肯吃的,立即叽叽哇哇哼唧起来。
贺瑞君泪都到眼角了,愣是被呲着小白牙要去咬爹报仇的崽子逗笑了,搂住崽子的小胖手帮他揉揉,哄了两句才重新扬起脸面对成熟懂事的儿子。
“妈妈知道了,小深,其实冷静下来我是能理解你爸爸的,毕竟他的确没有看到我所看到的画面,但也的确是因为他的疏漏让我错失了你。”
季寒深在县高读书两年半,但凡傅松臣按照承
诺她那般做了,都不会将人错过。
她难以想象如果不是她的小深足够聪明,在与关、罗两人交往时察觉与身世问题有关,她根本不会知道她的孩子曾经来过京市,否则再晚上半天,父崽二人已经坐上返回县城的火车。
“我们是相爱结婚的,现在感情被磨没,每次见到他我能产生的只有多年积压的负面情绪,既然你也赞同妈妈的选择,我也不想再评判什么是非对错,就远离吧。”
话音未落,崽已经伸长小短胳膊将奶奶紧紧抱住“宝和爸爸会一直陪着奶奶嘟”
贺瑞君眼底的忧伤瞬间便被崽子治愈了,一手紧紧回抱,一手搭上季寒深微凉的手背,眼底泛起感动的泪花“有你们在,奶奶就是最幸福的。”
既然已经决心远离,贺瑞君也就再也不用为蛮不讲理的婆母忧心,也不用浪费时间应付从中说和的傅松臣。
像孩子说的那样,她自由了。
从此以后她只需要关心儿子和小孙孙,以及将更多的精力放在自己身上,她从前就有转教职的想法,毕竟她当年也是京大毕业的。
之前的行政岗其实就是傅家为她找的闲职,让她有些事情转移注意力,避免她将全部心神都扑在找儿子上,精神问题只会越来越严重。
而她之前不是经常入院,就是收到与蓝眼睛少年有关的消息便立即找去,的确也只能做这样的工作。
但现在她的孩子回来了,一切都不一样了。
至于养子傅煜珩,虽然她一直在找寻亲子的踪迹,但在精神彻底崩溃前她也在尽力做一个好母亲,五岁前也许还有过心存侥幸的时期,但陪傅煜珩住院后她便没再自我怀疑过。
她对傅煜珩好,一方面是出于本性,另一方面也是只能寄希望于因果,她没有其他办法,只能希望她对别人的孩子足够好,这份“因”所产生的善果也可以作用于她的孩子身上,即便找不回来,也会有人代替她照顾她的孩子
过去的十八年里,虽然对贺瑞君来说是满目疮痍,但她也没薄待傅煜珩,而以后的日子,她只会是小深的母亲和趴趴的奶奶。
人的爱和精力都是有限的,她也是自私的,失去的十八年无论如何都再也回不来了,她的孩子在季长栋手里受尽苦楚,她真的没办法再厚待季长栋的孩子。
她只想用全部的爱照顾父崽俩,尽可能弥补曾经失去的那些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