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深冷哼一声,没再多说,让杨全将备好的东西都放进马车上,按照早先安排的准备带崽出宫逛一逛。
虽然面上不显,实则心里也是暗松了一口气。
留着八皇子的命的确还有点用,全然不是小坏崽瞎猜的什么在外面偷偷养起来,但这八皇子的确开口闭口都离不开干爹二字,小坏崽听了指不定要发什么羊癫。
父崽坐上提前被烘得暖融融的马车,里面亦是毛毯锦垫炭盆齐全,崽坐进去跟躺在宽大柔软的拔步床没什么区别,只不过马车走起来一晃一晃的,更像一张移动的摇摇床。
有了单独的相处空间,又有了闲话的时间,韩深便扯起怀中小坏崽准备说道一二,结果这崽却已经困了。
像没长骨头似的窝他怀里,困晕晕地哼哼唧唧“宝戳啦宝误会爹爹可爹爹也没说清楚鸭”
韩深气笑了“你给我说的机会了吗”
他竟不知这小东西四肢已经如此灵活,看来是时候好好操练起来了,不练回一个武状元怎对得起他陆家天赋
崽嘟了嘟嘴“爹爹不阔以养其他崽崽喔”
打了个小哈欠继续哼唧道“宝只有一个爹爹,爹爹就只能有一个宝宝。”
韩深心道这种小祖宗,谁能扛得住两个
“好,我答应你,那你是不是也该对”
没等说完,怀中崽已经闭眼打起小呼噜,很显然不准备对之前的错事负责。
韩深直接捏上装睡崽的小鼻子,崽挺了不到三秒便破功,仰躺在韩深怀里笑着左右打滚,试图将爹捏他鼻子的手弄掉“爹爹坏,爹爹坏”
父崽间闹了好一阵,马车也抵达了喧闹的坊市。
外头再乱,天子脚下依旧是一派繁荣景象。
崽还记得上一个世界里跟宁宁姨姨在古代电视剧里看到过,但还是第一次有机会身临其境,远远便抻出小脑袋四处探看。
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商贩们忙着吆喝,小孩子穿梭其中打闹嬉笑,时不时还有摇鼓叫卖的货郎挑担而过,再远些茶楼酒肆林立,空气中满是热闹的烟火气。
崽立即兴奋地哇哇叫了起来,小屁股还开心得一扭一扭的,看得韩深也忍不住弯起嘴角,朝着小圆屁股轻拍了两下“就这般高兴”
韩深说着也随之望出窗外,回京十余载,他又身兼东厂督主,眼前的热闹景象他自是看过无数次。
只不过从前是策马而过,即便身后随从无数,亦是孤家寡人。
深入骨血的恨意早已让他对一切麻木,上苍无德却留了他这条命,他清楚自己想做什么,该做什么,只要能为陆氏一族报仇雪恨这便够了。
可现在怀中坐着暖融融的小团子,吱哇叽咕同他碎念着街市中的新奇见闻,韩深才知道,原来有个小人儿相伴是这般愉悦。
于寒夜中飘零的孤魂野鬼,突然尝到了久别的人间烟火,眼底深冷的寒意也随之消融,晦暗深邃的眸子也染上一抹亮色。
韩深嘴上说着小崽子没见识,上个街就乐成偷油小老鼠,同时抱着崽利落跳下马车。
崽只觉得一阵风刮过鼻尖,爹就抱着他稳稳落地了。
崽高兴地拍起小白爪,一副还想再来一次的小模样,一抬头发现爹已经从一旁的摊子随手拿了个木头面具戴上了。
崽“哇喔”一声“宝也想要”
韩深嫌这面具边缘打磨得不够光滑,随手扯了串糖葫芦转移小崽子的注意力。
果不其然,裹着糖的红色串串一下就让崽顾不上什么面具不面具的了。
等他啃上糖葫芦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也嫌弃戴面具不便吃东西,不再想要。
父崽俩就这样开启随手秒货模式,福贵和杨全跟在后面,亦是一身深褐色的粗布袄子,一个付钱一个装货。
一行四人,除了被抱在怀里的小童看着过分白净俊俏,其他三人倒是不算显眼,然而只崽一个也足够引人注目。